他太难了。
反正不能再坏了,赵斌干脆破罐子破摔。
他先是借着让李豹稍安勿躁的机会掩饰住自己的心慌,随后眉头一挑,讪笑着说道:
“郭衙内说笑了,他身为贴身护卫本就应该时刻保持警惕保护在下。衙内带来的人一进来不也紧紧凝视着我么?如果这样的情况下他都毫无反应,那我回去恐怕就得考虑辞了他咯。”
郭俊瞪大眼睛,心中也直呼好家伙,这是当着自己的面睁眼说瞎话、还反咬一口啊。
偏偏这理由听上去还道理十足,如非身处其中,根本感觉不出来内中的差别。
要不怎么说与人斗其乐无穷呢?
郭金愈发来了兴趣,在金州那种地方要遇到一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同辈可不容易啊。
只见他点点头表示认可赵斌的说法,然后突然转头朝着李豹说道:
“我身后的家将每个都是军中悍卒,阁下一人面对如此威胁却能面不改色,可见是个真正的豪勇之士。
如能参军稍作调教必然又是一名沙场悍将,前途不可限量啊。
既然你家主人动不动就要辞退你,不如转投到我麾下来,保你一个部将之身?”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却若有若无地关注着赵斌,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豹轻哼一声,抱着手中佩刀回道:“不必了,我的前程自有我家郎君关照。”
“哦?”
“连都头之位都看不上,看样子赵公子能量不小,难怪连我金州郭家的面子都可以不给。”
看着纠缠不休步步紧逼的郭俊,赵斌心中危机感越来越强。
但俗话说得好,过惯了大江的人,哪还会怕船小浪大?
他赵某人,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刀头舔血的存在。
一开始的惊恐过去之后,他已经完全镇定下来。
见难以依靠蒙混过关,干脆恶向胆边生。
轻轻一仰头,干脆顺着对方的意思露出个傲然的表情:
“得了。你也别试探我是谁家的人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两家天生就不能参合到一起,不如各回各家,免得惹出事端来。”
赵斌说谎了么?
没有。
兵匪的确势不两立。
但听在外人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朝廷忌惮武将膨胀,用文官压制,那是放在明面上的态度。
但与此同时,他们又担心压制武将的文官会趁机做大。
所以一向对知府之类高级地方官员在勾结武官这件事上极为敏感。
一旦有官员被文官弹劾文武勾结,结党营私,十之八九就会被调离或者贬官。
沦为文臣之耻。
所以在南宋,地方官员偶尔劈头盖脸地辱骂武将也算是一种政治正确?
郭金眉头紧蹙,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纠缠,万一对方真是文臣官宦子弟,那不是伸出脸去让对方抽么?
其实郭金之所以对赵斌那么感兴趣,并非出于恶意。
只是感觉能够写那封信、又敢收集尸体将事情提前做死的存在,不仅胆子大而且眼光不俗,是个人才。
所以有心结交,弄清楚身份后好看看能不能拉拢到自己麾下来,为自己效力。
但很显然,眼前的家伙话里话外都并不希望和他扯上关系,甚至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防备。
既然这样,郭金身为郭家嫡长子,何必再自损身份强行往上贴?
可怜赵斌千算万算,算不到郭金是这心思。否则说不定已经纳头就拜,投了他去。
都有一步跨入官身的机会了,还要经营那什么被人喊打喊杀的破山寨?
当然,现实没有如果。郭金和其同族也未必真能接受一个贼在身边。
“罢了,既然赵公子无意与我结交,那权当今天这事没有发生过。不过赵公子既然在金州,日后我想总还会有再聚的机会,告辞。”
郭金这话说得软硬皆施,既表示会关注赵斌,又透露着一点结交之意。
丝毫不留被迫退场的狼狈,尽显名门风范。
赵斌暗暗叫苦。
这特么难道不是在暗示:要回头让人调查清楚自己的底细后,再看情况来找回场子?
这绝对不行!
万一到时候他不在刘业身边的话,以刘业的身份和胆魄,估计郭家随便派个人来盘问就会露了个底朝天
除非
赵斌脑子飞速转动,寻思着破解之机。
直到视线飘过缩在一旁不敢说话的刘业后,一咬牙叫住了准备离去的郭金。
“郭衙内,留步。”
“嗯?你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