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口头上把阴洼那些地分给向东后,向东对那些地不闻不问,向西担心长期在外打工的向东,会嫌弃那些地不长庄稼,不要那些地,便找人写了个分地合同,去找秀秀签字。
秀秀连合同看都没有看,直接对他说,这签字的事还是由向东来签,她也就是一个妇道人家,只管屋里老小的吃喝穿衣问题,屋外的事一概由向东说了算。
听秀秀如此说,向西越担心秀秀会在分地的问题上反悔,毕竟这分地的事只是他的说法,一年前,当他提出来的时候,向东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明白,向东心里是不高兴的。
其实他也觉得这样分地是不公平的,可他实在舍不得把家里的好地拿出来给向西,虽然是亲兄弟,可分了家,就是两家人,各过各的日子,这亲弟弟便和外人差不多了。
阴洼那三十亩地,离庄子远,也不怎么长庄稼,反正向东一直在外打工,把好地分给向东也浪费了,就把那些地分给向东,冒了荒草就冒了去。
至于两个老人的地,都是全产,也是好中的好地,他是绝对不会给向东给的,如果两个老人在自己跟前,还能帮他干一些干农活,偏偏他们心偏要跟着向东过。
是他们自愿去的,不是自己叫他们去的,这回来的门大开着,他们什么时候愿意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这地是绝对不能给向东给的。
他有病后,去叫两个老人回家帮助干活,老大没有回来,老妈回来了,老妈还是打心眼里疼他这个儿子,这个他心里有数。老大还是心里太狠了,心里偏向着向东,这个他心里也有数。
老妈回来给他帮忙干农活后,过了一个月,老寒腿就越来越疼了,连饭也做不成了,不要说帮助他干活,自己的生活都成了问题。老妈总在他跟前念叨着向东负担重,她老人家这次回来,以后就不去向东家了,就跟着他过日子了。
老妈呆在家里干不了农活,和废物差不多了,自己那个麻脸婆娘就不给老妈好脸看,指桑骂槐,摔碟子摔碗,虽然没有明赶老妈走,但心里已经赶了许多次。
那天麻脸婆娘指着鸡骂了一顿后,在屋里炕上躺着的老妈对他说,狼娃,我这次回来本来不想再去狗娃家了,狗娃拖累大,一个人在外打工要养活一家人,还要交娃娃的超生费,我就想着回来给你干点农活,既能给你帮忙,也减轻了狗娃的负担。没有想到我这个腿不争气,回来后帮不了你的忙,还成了你们的拖累。我前前后后生了七个娃娃,两个小时候糟蹋了,三个出嫁了,在身边的就你和狗娃两个了,我死后,你把我埋了,你大那个老东西就让狗娃埋去。
他坐在门槛上听着,抽着旱烟,一言不发,他有一个特点,就是遇见事总要抽旱烟。
老妈沉默了一会对他说,哎,狼娃,我这腿疼病又犯了,给你干不了活,在你家成了你家的累赘,本想死了算了,可老天爷不要命,想死也死不了,如果寻个短见,又害怕给你们留下祸根,听说那样死了,老天爷会惩罚死者的后代的。
老妈说着,长长叹息了一声,接着说,哎,我这些天思想来思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回到狗娃那里去。虽然我从他家走的时候,说过不回去了,可我还是回去好。
他本来想挽留老妈,可麻脸婆娘不等他说话,抢着说,妈,你还是回到他家去,那个秀秀在街道闲,能伺候你,我一天要干农活,没有那个时间伺候你。趁着现在你大小便还能自理,赶紧回去,如果有一天你大小便失禁了,到那个时候再回去,秀秀一定会说是我把你赶出门的。
老妈说,狼娃,你就把我送过来吧,我这个腿,实在是走不过去的。
就这样,他开着三轮车把老妈送到了秀秀家。秀秀见了老妈那个样子,说:“送到医院吧。”
他头也不抬,说:“我还要回家干活,要送你送去,就那个老寒腿,送到医院也是白花钱不治病。”
他把老妈抱到土炕上,便往出走,老大蹲在地上在做皮影子,他也没有打招呼,自从他当了掌柜的后,他和老大的矛盾越来越多了,他们的思想就不一样,他想的是他家的日月,老大想的是他和向东两家的日月,这思想不同,矛盾就越多。
在出门的那一刻,他听见老爸在说:“叫你不要回去,你偏不听,如今不能走了,被人家扫地出门了。”
他想回老大一句,但话到嘴边他留住了,门外走过来一些闲人,让闲人看见他和他的大争吵,他的脸往那里挂。
把老妈送回到秀秀那,这事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自己娶了一个麻脸婆娘,宁愿得罪老妈,也不能得罪那个麻脸婆娘,家中里里里外外离不开那个麻脸婆娘,老妈离开了这个家,这个家的日月照样可以过,麻脸婆娘如果离开了,那就很难过下去了。
老妈老大跟向东过了,本来他们两个人的地应该也跟着过去,可他实在是舍不得把那些好地拿出来,再说就是自己有那个心给地,自己那个麻脸婆娘也不会给。
提起分地,自己那个麻脸婆娘有她的道理,大和妈是自愿过去的,不是我们用棍棒敢过去的,这地绝不能给向东,如果向东要地,就让大和妈回来跟我们过。
仔细一想,麻脸婆娘说得有道理,自己这个族长,干啥事情,得有个道理,如果没有个道理,就给别人把话把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