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日本,李叔同和赵传薪形容此女为:“丰容盛鬓,圆姿如月,为天津女伶之冠。”
可以负责的说,后来李叔同出家,她便是几大诱因之一。
这段痴男怨女的公案,发生在去年。
李叔同是一个内向的纨绔,爱听戏,也爱唱戏。
经常去戏园子,一听就是一天。
然后不尽兴,会要求戏班子让自己登台客串角色。
在这一点上,李叔同是真的会玩。
某天,杨翠喜出现了。
好比是茫茫书库中,尽是些泥胎木塑的正派主角,为文明为大好河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忽然就翻到了一本,主角成天游手好闲正事不干,但却非常有趣。
哪怕想骂两句,那也能让自己痛快起来。
当然,对李叔同来说,杨翠喜是比较正向能量的那种亮眼。
所以,从那以后,但凡有杨翠喜出现的戏,他必然会去捧场,俨然就是铁杆粉丝的模样。
因为有共同爱好,加上李叔同确实才华横溢,对戏文了解,对历史颇有研究,所以两人痴缠起来的速度极快。
可事与愿违,美好姻缘因为李叔同母亲,让他去上海而中断。
这时候,车马慢,一生甚至还不够爱一人。
等李叔同返回天津,好家伙,杨翠喜已经和人牵手成功。
这里又要提到一个人——段芝贵。
段芝贵此人是袁大头门下走狗。
最开始,就靠美人计榜上了袁大头的大腿。
袁大头这人贪财好色也是出了名的。
尝到了甜头后,段芝贵一发不可收拾,美人计一招鲜吃遍天。
就在去年,又在天津城的天仙园,花了12万两银子给杨翠喜赎身,送给爱新觉罗·载振做妾。
因为关外要设立三省巡抚,段芝贵靠巴结爱新觉罗·载振爷俩,成功拔得头筹,署理hlj巡抚一职。
可要说杨翠喜是什么痴情人,那也是想多了。
这女孩看着普通,可顾影流连,眉目间多有春情,一看就不是省心的主。
当得知杨翠喜被买走,李叔同知道牵手的男方背景强大惊人,立刻灰心丧气,加上母亲去世的噩耗,变得一蹶不振,赴身日本留学逃避现实去了。
可赵传薪此时见了真容真貌,却百思不得其解。
千言万语可归结为一句话:就这?
赵传薪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说:“哎,或许如今我真的是患了脸盲症?分不清人的美丑?”
不能说她长得丑,但赵传薪给出的评价就是中人之姿。
比苗翠花、高野真梨子、泽娜·基思,甚至是李梓宁都差了不止一筹。
甚至连直子优香都比不得。
老李啊老李,赵某必须劝你不要出家,不值当知道吗?
杨翠喜没听懂赵传薪的“脸盲”为何意,紧张的问:“什么?”
“哦,没事没事,杨小姐,你好呀!”
“额,你好。”
赵传薪的目光在爱新觉罗·载振和杨翠喜之间来回逡巡。
忽然,赵传薪道:“杨小姐,我有个朋友,如今在日本,他好像认得伱。他叫李叔同。”
本来惶恐不安的杨翠喜,身子颤了颤,欲言又止。看看对面坐着的愤愤不平的爱新觉罗·载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哼!”爱新觉罗·载振忍不住开口。“卢锡安,你够了!这是本官的妾室,你如何敢当着本官的面,提起,提起旁人?”
爱新觉罗·载振是知道李叔同的,听赵传薪提起,登时大怒。
“你看你,急了吧?咱们只是聊天而已。对了,你是亲王?”
“哼,现在不是,但早晚会承袭爵位。”
“那我来问你,你那尚书之职,是很大的官吗?”
“哼哼,不大,勉强从一品!”
赵传薪没什么反应,周围人却倒吸凉气!
这人竟然是一品大员?
“听说你爹卖官鬻爵,搂回去了7万英镑的银子,这是真的吗?”
赵传薪的表情是真挚的,满脸求知欲。
毕竟建设鹿岗镇,培养保险队,做慈善,打仗,港岛投资,美国做地产,加上即将组建的背水军……这些事统统加起来,兜里的银子像是漏了气的皮球,迅速的瘪了下去。
赵传薪现在对钱可感兴趣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眼睛都直了,7万英镑,听的他们头皮发麻。
1英镑大概兑换1块银元,7万英镑那就是7万银元!
这怕不是把半个清廷都给卖了?
这消息很上头,很下饭。
爱新觉罗·载振何止是手脚发抖,连双目都充血了。
因为,赵传薪说的是真的。
即便数目略有出入,但大差不差。
“你胡说!”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站起身指着赵传薪咆哮。
赵传薪似乎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无措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快坐下,你这么激动,会让大家误以为这是真的!”
“……”
他的话,让爱新觉罗·载振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对呀,为什么要如此激动呢?
还不是这个卢锡安给闹得,这人就是个丧门星!
于是赶忙坐下,可煞白的脸和彤红的眼,却是无法掩饰住的。
赵传薪不和他说话了。
他抖着腿仰着脖子哼哼着:“炸雷啊炸雷,爱新觉罗·奕劻心真黑……”
奕劻是载振他爹。
“……”爱新觉罗·载振:“你说什么?”
“你没听见?那我再说一遍。”赵传薪说:“炸雷啊炸雷,维新春风抡大锤!”
“……”
爱新觉罗·载振和杨翠喜只觉得十分煎熬。
一个满心想着如何报复,一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见爱新觉罗·载振消停了,赵传薪笑了笑起身:“喏,看你那怄气样,小心眼!让给你,咱们掉个座位。”
然后又看看那两个被打的服服帖帖的随从:“你俩杵着干啥?找地方坐啊,站着练功呢吗?”
换了座位的爱新觉罗·载振,朝随从摆手:“你们也坐下吧。”
看爱新觉罗·载振怄气的样子,赵传薪笑呵呵的说:“载振啊,你可别想着报复,后果很严重。”
爱新觉罗·载振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显然是不服气的表现。
赵传薪就问他:“载振那,你爹的钱,都存哪了?家里的地窖,还是银行?”
“关你何事?”
赵传薪掏出雪茄点上:“瞧你这话说得,肯定和我有关啊。你爹那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而我就是治下小民一个。我问问都不行了?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爱新觉罗·载振又激动起来,看看周围人求知若渴的目光,他大声吼道:“本官在此申明,这人纯属栽赃,污蔑,都是凭空捏造的。”
赵传薪喷了一口烟:“放心吧,你不用刻意强调,我们都懂,都懂的,大伙你们说是不是啊?”
“对,俺们懂。”
“大人,你放心,不敢出去乱说的。”
喉咙一甜,爱新觉罗·载振觉得胸口堵得慌。
怪只怪他爹贪的太狠,别说真有其事,后来连溥仪都埋怨说大清葬在了爱新觉罗·载振他爹的手里。
就算没那么狠,赵传薪也绝不会冤枉人的。
下火车的时候,赵传薪还以为爱新觉罗·载振会找他麻烦。
他都已经做好了,将“双枪快腿小黑龙”这个名号具象化的准备。
然而风平浪静的又倒了一趟列车。
好巧不巧的,爱新觉罗·载振和杨翠喜和他又在同一车厢。
只是这次双方距离的远。
当爱新觉罗·载振发现赵传薪上车后,赶忙转过头去,让随从将周围剩下的座位牢牢占据。
自然,赵传薪也看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