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打算再过去凑热闹,可见对方竟然如此小气,那他就不能惯着了。
信步走去,伸手一把将随从薅了起来:“我要坐这里,你去旁边。”
随从也不能听之任之,不然等回去以后,爱新觉罗·载振必然会翻后账。
所以,他开始满脸为难而纠结的挣扎起来。
明知不是敌手,那也得上。
赵传薪和古之关云长一样,是个欺上媚下的性子。
大概想明白此间缘由,就将随从给松开。
这时候,旁边有个老外说:“这位朋友,要不坐我对面吧,这里有位置。你能听懂英文吗?”
这个年代的火车,比后世的飞机还要高级一些。
动辄几元的车票费用,非普通家庭能够承受的起。
比如想要赶百多里路,许多百姓都是靠两腿丈量的。
火车上,经常能看到洋人和国内达官贵族,基本看不到衣服打补丁的乘客。
这里是头等车厢,票更贵了。
这白人看着就有钱,应当是中产阶级。
见他还挺友好,赵传薪便笑了笑,坐在其对面。
“朋友,你和他们发生矛盾了吗?”
赵传薪摇头否认:“怎么会呢?我们关系很好的,之前聊了一路,聊的他们可开心了。”
爱新觉罗·载振懂得一丁点英文,在192年曾代表清朝廷赴英参加英国国王爱德华七世加冕典礼。
这几句话简单,他大概的明白了赵传薪的语义。
又是气的不行。
谁特么跟你聊的开心了?
那洋人耸耸肩:“最好不要得罪他,他应当是清国的贵族,有权势的那种,看顶戴就能看得出来。”
赵传薪竖起拇指:“有点水平!别担心,我的朋友,他只是一时怄气,会想通的。”
“我叫赫伯特·庞廷,来自英国,我是摄影师,对拍摄电影也很感兴趣。我觉得你适合当演员,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气质的中国人。”
“呵呵。”赵传薪乐了:“赫伯特,我的朋友。会说话,你就多说点,请继续!”
“哈哈,你很有趣。不知怎么称呼你?”
“伊森,叫我伊森就行。你是导演么?不如我们来拍一部电影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中国人暴揍英日美俄》,我来当主演!”
“……”
妈的,你这样在我面前说要暴揍我的国家,这真的好么?
赫伯特·庞廷干笑两声。
他说:“抱歉,我虽然很感兴趣,但是暂时还没涉足电影行业。而且,我想要拍摄的,不是你说的那种电影。你知道,我们国家的科考队,正在筹划去极地进行科考。我想要拍摄的是极地的生态环境。”
以前赵传薪幻想过挣了大钱,去全世界进行旅游,其中就有南极。
忽然想了起来,他以前查看南极资料的时候,似乎见过赫伯特·庞廷这个名字。
这老伙计,好像真的去了南极,拍摄了不少照片和影像资料。
他对青史留名这种事向来感兴趣,问道:“那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去拍摄?另外,要去哪?南极洲吗?”
“你知道南极?”赫伯特·庞廷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们国家的人,目前只关心国事呢。”
“呵呵,你知道,自从清廷被生拉硬拽强行打开国门,睁开眼看世界,第一眼就看见拎刀子上门的强盗。这种情况,视线不可能拉的太远的。”
赫伯特·庞廷略微尴尬,那些拎刀子上门的强盗,就有他们英国。
他争辩道:“这是好事,其实也是为了清国人发展经济……”
“发展个几把!”赵传薪强行打断。“你等着,等哪天我乐意动弹,我去你们英国发展一下经济。我让你们日不落帝国,见识见识我们关外人的热情!”
“额这……”
他们这边唠的热火朝天。
另一侧。
杨翠喜小声的在爱新觉罗·载振耳边说:“他会说洋话!”
“哼,此人卑鄙无耻,蛮横无礼,藐视朝廷,会说洋话又怎样?”
起初还能听懂一二个词汇,后面爱新觉罗·载振则完全抓瞎。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不忌惮老爷你的身份,还会说洋话,此人必定有大来头!”
爱新觉罗·载振心里一紧,眯起眼来。
他压低嗓音,用牙缝挤出一句话:“到了袁慰亭那里,不管此人有什么来头,我必定让他好看!”
火车到了天津。
赫伯特·庞廷热心的给赵传薪留下了联系方式。
说是如果赵传薪想要从事电影行业,他可以为他介绍一二。
“伊森,可能主角你当不上,但是配角还是有希望的。”
“扯淡,我给别人当配角,那主角他配吗?相反,你要是将来决定拍电影,可以联系港岛的玄天宗,我告诉你地址。若在关外,你联系辽西的杜立子。到时候我买器材设备,你来拍。电影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大清种马,大战日不落美娇娘》,或者《英帝国情事》,要不然《谢菲尔德的美丽传说》、《色·英国·戒》。”
赫伯特·庞廷听的是面红耳赤,呼吸粗重。
好家伙,感情我们日不落人均荡妇是吗?
“伊森,电影名字你想的都很好,但以后不要再想了,这玩笑不好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只要你说你能拍,想拍电影,随时来找我。”
赫伯特·庞廷一愣,难不成此人颇有财力?
可就他看来,清人当中,有些地位的出门都会配有随从。
比方旁边那个清廷的大官,就带着两个护卫。
可此人单枪匹马,说话有时候会显得很粗鲁,真不像是清廷的顶流。
他迟疑了一下,说:“好的,伊森,我会考虑你的提议的。”
旋即,两人告别。
因为没有通知张占魁,所以也没有接站的。
赵传薪出了站后,很警惕的打量了一下。
确认这次周围没有人监视和围捕,爱新觉罗·载振就算想找茬,也不可能这么快摇人。
他这才上了一辆黄包车。
以前他不愿意坐黄包车可不是因为勤快,那时候他觉得拉黄包车很辛苦,心生怜悯下才拒绝。
可后来想通了:人家靠这个吃饭,你不坐,人家就少了一份收入,这反而不美!
“师傅,给我拉到模范监狱。”
车夫没急走,试探道:“模范监狱,那可不近!”
“走吧。”
车夫眼珠转了转:“得嘞!”
将抹布搭肩上,拔腿便走。
果然不近,跑了很久,车夫看上去都快力竭了才到地儿。
“到了您呐!”
“多少钱?”
车夫咳嗽一声:“承惠,2块4角!”
“多少?”赵传薪不敢相信自己耳朵。“2块4角?”
他性子历来如此,跟有钱人吝啬,跟穷人大方。
若车夫老老实实报账,他不但给路费,还会给小费。
之前坐过几次,都是这样的。
可这车夫竟然当他冤大头,报了个宰客的价格。
这也是因为赵传薪穿戴整齐,衣料看着价值不菲,又是外地口音,是以车夫还乱报价。
见赵传薪这种反应,车夫也不觉得意外。
每个被宰的客人都是如此。
“对喽,这么远的距离,是2块4角。”
人力车价格,大致是按距离来算的。
折合后世的距离,12米前后,大致上不到1角小洋左右。
反正没那么精确,大差不差的要了钱,双方也都不会计较。
毕竟能坐得起人力车的,必然身价不菲。碰上洋人,通常还会有一点小费。
可按照这个标准来算,赵传薪撑破了天,也就是1块3角小洋。
看在这车夫累的汗流浃背,快要脱力的份上,赵传薪随手就能赏一块大洋做小费。
可前提是他给,而不是被宰。
所以,他迈到地上的半只脚收了回去:“你把我送回原地,我按照你的步数一米一米的计算。多他妈给我算一角钱,我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