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拿的是褚酌夕腰后抽出来的那把手枪,蟒蛇左轮,四英寸的枪管型号,看上去像是被专人改造过,不用想,大概率是猞猁给她的,只是他没想到,猞猁对于褚酌夕的信任居然可以到把枪交到她手上的地步,那么褚酌夕呢?哭成这样,是因为太过信任?还是因为诧异和欺骗?因为自己找了这么久的人,居然就在身边。
贺从云不记得褚酌夕的哭声是什么时候停的,只知道他站在房间门口停止脑海中杂乱的思绪时,屋内的人儿已经睡着了。
夜里,贺从云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将褚酌夕整个儿连人带被全揽进了怀里,他察觉到手臂收紧的时候,怀里的人儿陡然一颤,褚酌夕被惊醒了,只是她并没有出声儿,于是贺从云也只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搂着人儿就睡了。
直到半夜,褚酌夕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维持了将近两个小时,等着贺从云的呼吸渐稳,再到熟睡,方才轻轻挪开了他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原本应该落在唇上的吻转移到了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一下,随后垫着手指合上了房门,只是她不知道,屋门合上的一霎那贺从云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抱着她的时候贴在她的颈后,褚酌夕的心跳快的像是立马要背着他做什么坏事儿似的,所以他当然不会睡着,直到褚酌夕掀了被子下了床,然后亲亲吻了吻他的脸颊,像是要道别,脑海中跳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贺从云就差一跃而起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褚酌夕现在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让她自己想清楚,即便是让他进行干涉,褚酌夕也不会听得进去。
直到听见客厅的灯被人关上,公寓门也顺势落了锁,贺从云方才迅速起了身,着急忙活的在客厅里找着什么。
不过多久,餐桌上的一张字条落入眼帘,贺从云高悬的心也顺势放下,还好,不是要跑就行,她给他留了字条,说明了去向,他就可以依她的意思给她足够的空间,直到她回来,但若没有这个,他会立即追去车库把人给抓回来。
哑灰色的卡宴再次缓缓驶出小区,贺从云站在窗前目送着车辆远去的方向,郊区,大概是要去找李知遇的,有人陪着就好,总让他放心些。
贺从云垂眼,再次看了看手里的纸条,默默收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李知遇看上去居然比他还可靠吗?
贺从云不禁翻了个身,也是,如果高中时候没见过面的小尾巴不算的话,他已经整整缺席了十七年之久,再次遇见她已是幸运,所以他不会强求褚酌夕的生活里只有他,虽然很想这么做没错,但是他会给她足够的自由。
褚酌夕去了如东区,凌晨三点,李知遇骂骂咧咧的开了门,见是她,原是睡眼惺忪的状态顿时便醒了,“你怎么在这?我看看,这都凌晨三点多了,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外头晃悠什么啊,都这么晚了,哎,你上哪儿?”
褚酌夕没心情理她,径直越过玄关便往楼上去。
李知遇有些纳闷儿,赶忙跟上,要放在平日里她这样说话,褚酌夕高低都得呛她两句,今日倒是奇怪,不仅一句话不说,竟也不往她床上挤了,自觉便去了客房。
一反常态,李知遇自然有些担心,只是还没踏进屋子,便听褚酌夕有气无力的,“出去,把门带上。”李知遇没法儿,抱了床被子盖在褚酌夕身上,乖乖退了出去。
出事儿了,而且是大事儿。
十一年前,褚酌夕将将高三的暑假,她心血来潮,找遍了褚海市内每一所高中的官网,浏览了每一列优秀学生的名单,她在找贺从云的名字,但是她只知道对方名字的读音,对应的文字并不清楚,甚至不确定贺从云如今是否成绩优异,又能不能找到,但是她笃定像是贺从云那样的人定然不会碌碌无为。
结果就是她的眼光向来不会出错,贺从云的确成绩优异,规规整整的三个字被录在了网页年度优秀学生的名单里。
褚酌夕原本的计划是在淮州度过高考,然后去褚海的大学,那样照样可以去找贺从云,只是如今看着这三个字如此明确的摆在自己眼前,褚酌夕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反正现在是暑假,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收拾了行李,不过是过去看看,早一年确认位置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于是褚酌夕马不停蹄的赶去了褚海,直到订好了酒店才陡然发觉,现在是暑假,而她除了知道贺从云是哪所学校的以外,一无所知,可是来都来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实在不太符合她的作风。
于是褚酌夕还是留了下来,时不时的在学校周边的街道打转,她是想碰运气,也想看看一年以后要待的城市是什么样儿的。
这是她头一回来褚海,不算无聊,看着与淮州相差不大。
除此之外,她也在找能够让她短时间内迅速获得大量资金的来源。
在淮州的两年里,她答应李知遇的事情几乎毫无进展,因为不知该从何入手,没有目标,也就意味着也许只会白白努力一场,而她并不是个会因此就像无头苍蝇似的胡跑乱撞,非要向谁证明什么的人,与其做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挣扎,不如就此开始做好万全的准备,毕竟现在无论是她还是李知遇的年龄和人脉都有所限制,所以不如先行打开这一条路,而资金则是在这期间绝对不可或缺的东西,所以在来褚海之前,她想要先找一找,为了到时不会浪费无谓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