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酌夕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云巢,一路上不知撞倒了多少东西,不过归功于陈思守,没人敢拦她。
贺从云一直在车上看着时间,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褚酌夕还没出来,他会报警。
在看见褚酌夕的一瞬间,贺从云赶忙下了车,只是来人却像是没看见他似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走过了车辆,面色发白,额发完全被浸润湿透,直到他伸手将其一把拉回来搂在了怀里,他压根儿来不及细问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褚酌夕现在的状态已然差到了极点,因为猞猁。
贺从云抱她抱的很紧,箍着她的腰背,紧到褚酌夕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陈思守的办公室里,听到那支不合时宜的铃声,浑身都在打颤,直到胃部再次翻涌,猛地推开面前的人,扶着一旁的石墩子剧烈的干呕起来。
她的胃里已经没了东西,早在陈思守那儿就吐干净了,只是胃部的不适感依旧控制不住的痉挛。
贺从云见状,连忙从车里拿了水出来拧开,轻轻拍着她的背。
察觉到身后的触感时,褚酌夕本能的扭头避开,随即在看见贺从云的一瞬间又猛地顿住。
她已经出来了,身边的也不是陈思守。
“对…对不起……”
褚酌夕的动作有着一瞬间的滞顿,她刚才的行为是本能的反应,她也并非是不相信贺从云,只是陈思守给她的教训,还有他最后所说的话,此刻就像是一根扎在她心里拔也拔不掉的刺,即便她再做掩饰,身体的本能却还是避免不了。
“对不起…”褚酌夕依旧重复着,避开了贺从云想要搀她的动作,坐上了驾驶室,“先…先回去吧。”
贺从云拧了拧眉,收回僵在半空的手,看了看褚酌夕,又在车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把拉住,“下来,我来开,你休息。”
褚酌夕默了默,还是换到了副驾,她现在的状态的确不适合开车,要是连累了贺从云就更不好了。
“褚褚。”贺从云叫她。
“怎么了?”褚酌夕闭了闭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知道,肯定比哭还难看,因为贺从云拧了眉毛,只是她现在实在是笑不出来。
“没事,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贺从云道,褚酌夕依言,闭上了眼睛,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回青径山的路途不远,约莫半个多小时,直到车子稳稳停在了车库里,副驾上的人儿依旧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装的,贺从云没法儿,只得独自下了车,靠在车窗外摸了摸口袋,今天没带糖,随后打开副驾的车门,他看见褚酌夕的睫毛不安的颤了颤,于是只好出声儿提醒,“褚褚,我要抱你了。”
话毕,方才穿过褚酌夕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来。
直到上了电梯,他才觉得怀里的小脑袋是真切的靠在了他的肩上,不留余地的。
“对不起。”褚酌夕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是气音,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贺从云并不出声儿,直到将人放在床上,抽了她腰后的手枪,随后轻轻捧着她的脸颊安抚般动了动拇指,褚酌夕仍旧闭着眼睛,但他知道她没睡着。
“不用说对不起,没关系,我不问你,你什么时候想说再告诉我,没有期限,总之都依你。”
脸上的触感消失,房门被轻轻合上了,褚酌夕的眼泪几乎在睁眼的同时如泉涌之,带着极轻的啜泣,蒙在被褥里流个不停。
她知道她不该这么做,只是一看见贺从云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陈思守的话,像是设置了循环播放般不停的在她脑海中打转,她也知道陈思守这么说无非是想挑拨她与贺从云之间的关系,可是听见了就是听见了,更何况还有陈思守的教训在,褚酌夕的思绪已然一塌糊涂,清也清不掉,像是在她的脑袋里生了根一般的存在,笼络了她的全部感知,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贺从云在茶几上摸了一颗糖果含进嘴里,随后又返回到房门前,里面的人儿哭了,声音很轻,闷闷的,大概是蒙在了被子里,但他还是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