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从云将人抱到床边放好,又出去替褚酌夕搬来了小桌板还有晚饭,吻吻发间,“在这儿陪着我收拾。”
方才贺从云搬进来的东西只是从纸箱中拿出来进行了粗略的分布,现下才要细细收拾。
褚酌夕一边吹凉碗里的汤,一边看着房中忙碌的身影,正想问问调查组的进度,尚未开口,便见一个牛皮信封从贺从云手里正拿着的一摞书上滑落下来,“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褚酌夕好奇探头,想要瞧个究竟,谁知下一秒贺从云便弯腰将其捡起,笑着递到了跟前。
“给看?”褚酌夕几分狐疑,伸手接过,“可不要是哪个小姑娘给你写的情书?”
贺从云只轻笑出声,碰碰女人脸侧的软肉,“褚褚要是给我写的话,我会找个盒子只拿来放它。”
褚酌夕搁下勺子,捏捏信封,“我给你写过的啊,不过,你大概放不进盒子里就是了。”
信封里的东西是硬的,大概是什么物件儿,总之不会是纸张。
身前人半晌没有动静,褚酌夕抬头,便见贺从云正一脸严肃的瞧她,似乎正在耐心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褚酌夕轻笑,“《intrigue》,那首歌是写给你的。”
先前被贺从云带去那家烤鱼店的露台上,那位即将签约经纪公司的乐队主唱最喜欢的那一首,robbery的处女作。
贺从云凝息,沉默着打开褚酌夕手里的信封,里头放着的是一个白色的mp3,边缘有些磨损,大概已经用了许久了,须臾,贺从云按下了播放键,里头传出的是青涩的女声,没有经过任何的设备处理,像是粗糙的直接录制进去的。
“那这一首呢?是只给我一个人写的?”
贺从云抬头,几乎望进女人的眼底,很久之前他就在robbery发布的所有歌曲中尽数对过一遍,根本没有这一首,就连相似的曲调也没有,也就是说,他是除了robbery以外,这个世界上唯一听过这首歌的人。
褚酌夕愣了一会儿,直至歌曲迎来高潮,方才笑着凑近贺从云隐隐带着希翼的双眼,“贺警官,看来你并不是去了福利院之后才发现是我,而是早在这之前就认出我了吧?演技不错。”
贺从云抿唇,微微错开女人过于明亮的目光,轻轻咳了两声。
看来李知遇的确是褚酌夕的人没错。
“嗯?说话?”褚酌夕拧眉,强硬的捧过某位警官先生企图回避的脸。
“我说了,你会生气吗?”贺从云轻声,撤下床上的桌板,直至褚酌夕不情不愿的摇了摇脑袋,索性直接将人搂到怀里生生扣着,方才放下心来继续道。
“你第一次来警局的时候。”迎上褚酌夕微微眯起的眼睛,贺从云不由失笑,“我不是认出你,而是知道是你。”
“继续。”
贺从云轻咳,稍稍搂紧了褚酌夕的腰,这样可以有效避免某人要是生气之后没法儿立刻跑的无影无踪。
贺从云高二上半年即将结束的时候,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却始终无所做为的小尾巴已经持续这么做将近两个月了,贺从云知道,他大概是没有恶意的,与其说是跟踪他,倒不如说是每天放学之后送他回家,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做。
前两日那几个在巷子里头围堵他的同学被人给教训了,伤的很重,贺从云知道,那是小尾巴做的,这使得他本就蓬勃的好奇心愈加旺盛。
可他也知道,小尾巴似乎并不想跟他正面打交道,要不然他也不会等到他离开之后才出手。
于是贺从云犹豫了,放学之后等人跟上来时依旧沉默,始终保持着一前一后的姿态。
直到十月中旬,与其他学校举办篮球联赛的时候,贺从云穿着球服站在场上,无意间望向篮球场边的看台,他看见了他,不,应该说,是她。
他原先从未清楚的看见过小尾巴的脸,她跟在他身后时从来都是用宽大的帽檐挡住大半的面容,又有着极好的身手,以至于贺从云一直以为那是个男生。
小尾巴就那样坐在人群中,坐在场边的看台上,至于为什么能够在拥挤的人潮中一眼看见她,大概是因为她身边都没什么人,或者说,是因为她周围的人都坐的离她大概有着半米的距离,于是就这么生生的将她给突显了出来,在人潮中尤其显眼。
她留着刚刚长过耳朵的短发,校服外头套着的黑色外套他见过,大概上周三跟着他时穿的就是这件,十分懒散的耷拉在肩膀上,戴着耳机,面无表情的将手撑在身后的台阶上闭着眼睛,高挺的鼻梁切断了明媚的光线,使得面部一半通透一半晦暗,眉眼精巧,却叫贺从云觉得无比熟悉。
那是一张他许久之前就企图深深刻在脑海中的脸,稚嫩的脸庞,却不似于同龄人般的幼稚,你能想象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女孩儿,实际上她背对人时傲慢,嚣张,乃至疯狂,同时又不缺乏理性的,令人恐惧却又被牢牢吸引。
他将那张脸记得很深,六年时间说长不长,以至于现在见着了,便像是有人将她生生剖在了他的眼前,与脑海中的那张脸逐渐重叠,只不过他长大了,她亦是。
他想,褚海这么小,必然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够跟她如此相像的人来叫他认错。
贺从云有些兴奋,久久挪不开眼,他看见了,周遭不乏有外校的男生朝她投去目光,却都被身旁的朋友给拉了回来,耳语几句,有些不甘心的再看上几眼,便再没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