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略感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屁股，无处安放的双手不知道该摆在身前，还是搭在靠椅两侧的扶手。

自从进入了这间满是书架的房间，路明非便像是将他遗忘了一般凉在一边，自顾自地坐在桌子前处理那堆成山的公务。

但这也让他有了足够的时间好好地打量这间书房。

包裹着上好皮料的座椅被安置在了精致的羊毛地毯上。木刻的小桌安静地立在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各种看上去就极其珍贵的物件却被大方地摆在了上面，就像是普通的饰品。

而在房间的一角，一座燃着熊熊火焰的壁炉为到来的每一位客人提供了一个舒适的温度。

这是一间安逸的房间，但其中的主角还是那些被整齐地摆放在暗色木质书架上的一本本厚书。

这些有着相同外表，深蓝色封面、银色的字体的书籍看上去就像是放了几个世纪的古董。

芬格尔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那些外露的书脊，可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细小的银字上时，一阵刺骨的寒意从他的双眼顺着视觉神经蔓延到了他的大脑。

“移开你的眼睛，除非你想变成一具冻尸。”

黑檀木桌前的大法师终于开口，但他的目光却没有落在可怜的芬格尔身上，依旧翻阅着书桌上的公文紧锁着眉头。

及时的提醒救了他一命，移开视线的芬格尔终于再次感受到了温暖。只是魔法的寒意实在太过深邃，冻得他直打哆嗦。

“喝吧，这对你有用。”

桌前的大法师还是没有抬头，挥了挥手便将桌边的银杯隔空送到了他的手中。

镶满了宝石的杯子中荡漾着鲜红色的液体，丝丝的热气暂时驱散了寒意。芬格尔已经顾不上去考虑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举起酒杯大口大口地灌下。

这时的他才再次感受到了活着的温度。

“能再来一杯吗？”看着已经见底的杯子，芬格尔砸吧砸吧嘴，回味着刚刚的美味。

路明非也给出了一些不同的反应，放下了手中的公文与羽毛笔的他意味深长地盯着这位学长，低沉的声音缓缓地从他的喉间吐出。

“你就不担心我给你下毒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魔法师的形象在任何一个世界可都不怎么正面，绝大部分人在听到这个词的同时便会掉头就跑，更不要说喝上一杯法师递上来的不明液体。

芬格尔却没有立刻作出回答，只是看了看手中的豪华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像是刚刚的冰寒诅咒对他的大脑还残留着一些影响。

在两个呼吸后，他似乎才考虑清楚这个问题，缓缓地向着大法师开口。

“我已经想通了，既然都已经跟着你来这，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担心些什么。”

“你要是想杀我，早就可以动手。”

看向大法师的他面色坦然，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

可路明非却忍不住低头轻笑，现在的状况很符合那句谚语“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当两者地位的差距太过巨大时，连基本的逻辑都已经完全不同。普通人所认知到的利益在魔鬼的眼中一文不值，而他们不曾在意的灵魂却是整个外环最重要的货币。

对于芬格尔的说法，大法师也只能评价为，幸好这里是地狱，相较于杀戮，魔鬼们更习惯于交易。

只是，大法师也不会去向他解释这些，交易双方信息不平等才能让他赚得更多，不是吗？

“说说吧，你能给我带来些什么呢？”

暂时放下手头工作的路明非轻松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胸前，笑得就像是那些大公司里“平易近人”的面试官。

众所周知，面试官就没有平易近人的，只有“笑面虎”和“冷面虎”的区别。

只是这种常规的手段对芬格尔这种老油条来说显然起不到什么作用。窝在靠椅中的他以一种浮夸的语调与表情向着大法师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