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还没有唱完,两人便安安静静地坐在雅室里,继续往后听。
南蓁本着一个好看客的自觉,认真盯着上台又下台的人物,心思却飞远了。
她以为秦庸会跟自己提起秦尧等人,没想到坐了这么久,却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意思。
仿佛真就为了请她听一场戏。
秦庸并非对她不好奇,而是了解一个人,不一定要句句试探,言行举止皆可窥得一二。
戏毕,两人在水袖居门口分开。
南蓁径自回宫,而秦庸则沿着长街回了府。
小厮在清理道路上已经冻成冰的雪,见他回来,垂首行礼。
秦庸右拐准备回自己院子,刚走出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问道,“老爷和夫人呢?”
“在前厅呢。”
“知道了。”
秦庸调转脚步,去了前厅。
甫一靠近前厅外面的回廊,便听到里面细微的交谈声。
秦尧将手伸到火炉旁烤火,看向端坐在一旁的李娇,问道,“明日是各家女眷进宫探望的日子,你去吗?”
按理说,被打入冷宫的嫔妃是不允许探望的,也没人愿意踏进那种晦气的地方。
奈何南蓁与众不同,进去之后反倒越过越顺,越来越好,实在怪哉。
知道的,清楚她在冷宫;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入主中宫了。
“我是不想去的,”李娇撇撇嘴,“见不得她那副模样。”
最近几次见面,没一次舒心的。
南蓁即便不说话,光是站在那里,都能把她气个半死。
秦尧沉默了片刻,犹豫道,“她也就是性子有些乖戾,骄纵任性了一点,其余的倒也还好……”
“你说这话自己信么?”
李娇一点都没给他面子,说完后,兀自叹息,“咱们总不能次次都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吧?”
秦尧也颇为头疼,摁了摁眉心,还没决定好,突然听李娇压低声音问道,“宸王殿下那边有没有什么指示?”
“没有。”
李娇松了口气,“那便好,既然殿下没有授意,我们又何必惹那麻烦?”
秦尧看了她一眼,摇头,“就是没有授意才更加令人忧心。”
秦家早就站在了宸王一派,平日联系虽不算紧密,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断了联系。
他怕的是宸王已经将秦家边缘化乃至放弃了。
李娇不太懂朝堂之事,闻言一怔,“若宸王殿下放弃了秦家,我们岂不是就能置身事外了?”
她只要一想到争权夺利这些事,便整日都提心吊胆的。
做官不比行商。
做生意无非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最坏不过亏本罢了,可官场上一不小心是会掉脑袋的,搞不好还是满门抄斩,尤其涉及党派之争,流血者不计其数。
“哼,哪有你想得这么好。”
秦尧轻哼一声,语气微沉,“上了船,就下不了了,除非死。”
李娇大骇,“老爷?”
秦尧继续道,“若秦家真被宸王殿下放弃了,一旦出事,需要替罪羊的时候,就会被第一时间推出去。”
到时候怎么挣扎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