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县衙是官方机构,所以只是统筹,并不直接获取收益,大家都收益了,便相当于是官府收益了,所以并不参与此次分配。
百姓出人力参与堤围的实际建设之中,所以,要拿出一半的土地予以分配。
而另一半土地,则是给与参与出资的富户、商户以及央行,按照出资情况进行分配。
但收益并非仅仅只有土地,还有以后出产农产品的购销以及运输这两块的收益,所以,针对农产品的购销与运输,州衙会成立两家商户进行统筹。
所以,今天的会议主题便是认购此次堤围造田项目所产生的效益,即是一半的田地、农产品商行,以及船行的认购。
关于这些收益的多寡,本官大约给大家估计一下,方便大家按照你们的收益进行估量决定收购份额。
首先是土地,此次围堤造田至少能够得到两万顷的土地,一半给参与造堤的农户,一半则是可以给大家认购,田地以往常的价格的七成出售,往常每亩土地的价格是一贯,十亩便是七贯钱,十分的便宜。
而农产品购销商行,初步估计,每年的利润至少是一百万贯,这只是保守估计,运营得好,估计还要超过这个金额,但这个商行的九成股份州衙打算只卖一百万贯。
至于船行,预计每年的利润额也是超过百万贯以上的,一样是九成的股份,只卖一百万贯……”
章衡将具体的内容娓娓道来,只是与之前有了一些变化。
这里面的有一些小猫腻,比如说土地,章衡设定的是两万顷土地,拿出一万顷分配给农户,一万顷售卖给出资的人。
但实际上根据他的测算,其实总量应该有24万顷的土地,这存留下来的04万顷,他另有他用。
还有两个商行,他都只是卖出九成的股份,剩下的一成,也都是另有他用的。
章衡倒是不隐瞒,直接说道:“……堤围不是造起来了就能够一直用,是需要维护的,所以若是有多出来的土地,以及这两个商行的各一成的收益,都会作为维护的费用。
州衙要组办一个护堤队伍,进行常态化的巡查,到了洪水季节,这个护堤队伍是要用性命去守护堤围的,保证围田的安全。”
这个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大家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苏伯辉作为当地的商会会长,也算是东道主,所以率先说道:“漕帅,您说得我们商会是鼎力支持的,现在认购章程是什么样的,我们广东商会可以直接认购。”
章衡点头道:“农田一万顷,一共卖七十万贯,农产品商行九成股份,卖一百万贯,船行九成股份,卖一百万贯,大家直接认购即是。”
章衡的话音刚落,苏伯辉立即道:“漕帅,西江三角洲是广东南路的西江三角洲,我们商会已经商议过了,我们希望能够将农田、农产品商行、以及船行都收购下来,就不劳烦其他地方的人来插手广南东路的事情了!”
此话一出,张麻子顿时就恼了:“什么意思?你们这是要吃独食了!”
莫云新站了出来道:“张东家,吃独食这种话就过分了,西江三角洲是广南东路的,你们毕竟是福建路的,若是你们泉州要开发,我们广州商人跑过去,说要将你们的晋江买下来,我就请问,你们闽人能同意么?”
张麻子怒道:“漕帅到来之前,这些沼泽地都是荒芜的,你们也不打算搞起来,现在漕帅来了,你们看到利益了,就都想独吞,要不是我们一起来推动,哪有今日的盛况,现在事情就快见到曙光了,你们就要翻脸了?”
苏伯辉立即道:“张东家,您可别这么说啊,说得好像我们粤人翻脸不认人一样,是,您是慷慨解囊给我们广州修城墙了,这个我们得感谢您,但修城墙与修堤围是两回事啊,不能放在一起说的,另外,你们闽商当年也是靠着我们广州港生存下来的,回报一下,应该也算是合理吧?”
张麻子感觉自己势单力薄,赶紧看向陆伊宁与韩绛道:“韩知事,陆掌柜,你们今日也是过来共襄大举的,现在粤商想要吃独食,你们便这么看着?”
韩绛闻言笑道:“央行要两成。”
他这话一出,便算是定了,苏伯辉立即点头道:“央行代表官家,要两成不过分,我们支持。”
张麻子脸色一黑。
陆伊宁笑道:“来都来了,不购买一点,好像有点对不住章漕帅的召唤,临安商行也要两成吧。”
苏伯辉闻言眉头一皱,但莫云新低声与他说道:“临安商行背后的东家大有来历,听说好像便与咱们漕帅有关……”
苏伯辉这便理解了,人家章衡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搞这个事情,当然也为了发展广南东路,但自己总不能半点利益也没有吧,若章衡真是半点利益也不拿,那大家可能反而会有些担心了,这是好事!
苏伯辉立即点头道:“临安商行门路广,资源多,对于堤围的建设、农田的开发,以及以后农产品的购销都大有裨益,这两成必须得让!”
央行两成,临安商行两成,现在土地就剩下六成,两个商行各剩下五成。
张麻子立即道:“我们闽商,也要两成!”
这次是惠保山跳出来了,他冷笑道:“凭什么!这是我们广东人的事情,你们福建人凭什么跑来置喙我们的的土地!”
张麻子也是冷笑道:“凭我们泉州的产业链。”
这话一出,苏伯辉莫云新俱都面面相觑。
是呀,人家是可以不来参与广州这边的事情,但人家若是不和广州海商做生意了,那广州海上去哪里进货去?
他们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觉到供应链的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苏伯辉恨得咬起了后槽牙,心里暗自发誓:此次过后,广州也要建立起来自己的产业链,不然终究要始终被卡脖子的!
张麻子呵呵一笑:“闽商要两成,苏会长,你们意见如何?”
莫云新用眼色示意苏伯辉,苏伯辉叹了一口气道:“没有意见。”
惠保山急道:“苏会长!”
莫云新用眼色制止了惠保山,但他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愤恨,今日广东人的脸是丢尽了啊,明明是广东人的土地,却被闽人给夺走了两成啊!
这是丧权辱国啊!
这让他们怎么去与父老乡亲们交代呢?
章衡对他们之间的争斗并不在意,看到股份都被认购了,章衡十分的满意,事情到了这里,就算是成了。
对很多项目工程来说,前期的资金的筹措才是最关键的,后面的实施其实只是水到渠成而已,其实难度没有那么大,中国人对于这种大工程,历来是人定胜天的,就算有多大的困难也能够克服的,这一点不用怀疑。
章衡对于自己在广南东路施政的第一步感觉很满意。
别看转运使职位高,好像便是一路的最高权力者,但毕竟是浮在上面,离着真正掌控一路还远着呢。
而他通过筹划堤围造田这件事,却是将整个广南东路的真正的权力掌握在手上了。
政坛上有一句话,想要掌握权力,便要有做事的权力,只要将事情做起来了,那么做事的人就会受你的领导,你的约束,那么你手上便有了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