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咱们进殿吧,孙儿回京后可是连一口水都没有喝。”瞧着堂兄弟们都走了,朱允熥上前搀扶住老爷子的手臂,满脸笑容的抖抖自己的衣袖:“孙儿可是带了好些自己缴获的战利品,要送给您的。”
朱尚炳两眼放光的在一旁附和道:“我也是我也是!孙儿也给自己的战利品带回来,要送给爷爷您的。”
这种儿孙满堂的感觉,让朱元章连连放声大笑。
于是,儿子就成了不值钱的玩意。
朱元章瞧了一眼太子:“允熥爱喝茶,让人取了今春钱塘进贡的新茶冲泡。还有庐州府的鸡汤,今晨就开始炖上了,也该送过来了。还有炽哥儿爱吃的芽菜草头,炳哥儿的酱肘子,都送过来。”
成了传菜官的朱标,也不气恼,笑吟吟的点着头转身自去忙碌。
朱尚炳则是又嚷嚷道:“爷爷,大伯,炽哥儿回京路上还在念叨着蒿子粑粑,得要是油煎的两面金黄的那种。”
朱元章挥手敲着朱尚炳的脑袋:“咱看是你小子想吃吧。”
朱尚炳嘿嘿的笑着。
已经走远了的朱标则是回头,摆摆手:“都有都有。”
这时候,爷孙四人已经往华盖殿里走去。
等朱元章被三个大孙子搀扶着到了老二朱樉面前的时候,还不等朱樉露出笑脸,老爷子就立马沉着脸:“你干的事情,等下咱再找你算账!”
朱樉浑身一颤,等到他抬起头看向已经走进殿内的爷孙四人,自己已经是两眼汪汪,满是幽怨。
至殿内。
少顷后,朱允熥三人搀扶着老爷子落座。
便各自从怀里袖中掏出回京的时候,挑选出来的战利品。
朱允熥从袖中掏出一把羊眼大的珠子:“爷爷,这些都是孙儿这次在大罗城的战利品,原本还有更多,只是个头不曾一般大,孙儿便挑着一般大小的出来,回头穿不了链子,也能做个手头上的把玩物件。”
羊眼大的珍珠,那可不只是把玩的物件了。
朱元章稍稍一看,数量虽不多,但足以穿一条盘手链。
这玩意,给几个孙媳妇成婚的时候妆点,倒是最合适。
心里想着事情,朱元章满面红润的将珠子给收下,也不让孙狗儿过来收拾,自己小心翼翼的装到一个袋子里,然后放在自己手边的抽屉里。
然后就轮到朱高炽和朱尚炳两人。
朱高炽则是从宽袖里取出一尊极为古朴木凋的小佛。
“爷爷,这是孙儿在大罗城王宫里寻到的,用料不算珍贵,倒是做工颇为讲究新奇,也有些年头,便想着带回来让您掌掌眼。”
朱元章笑吟吟的接过小佛,两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好东西好东西,回头就摆到神位上去。”
曾。
等到朱高炽的礼物送上,殿内便发出一道兵器出鞘的声音。
吓得守在一旁的孙狗儿浑身一颤,差点就要叫外头的禁军护驾了。
而弄出动静的朱尚炳,则是已经将一柄满是宝石镶嵌的短刀拔出鞘,在朱元章面前亮了亮阴森森泛着光的刀刃。
然后,他换刀入鞘,双手送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爷爷,这可是孙儿在大罗城寻了好久好久,才找到的好东西。要不是孙儿眼尖,这东西都落不到孙儿手里。”
朱元章已经是捧腹大笑了起来,半天之后才拿着宝刀,往朱尚炳的脑袋上又敲了两下。
“比你那个只知道给咱惹事的老子强!”
刚刚在外头散去满心委屈,走到殿内的朱樉,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这应天城,咱朱老二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还不等朱樉再生委屈。
殿内的朱元章已经看到了他,勐的一拍桌子,将桌子上的基本奏章丢在了地上:“站在那当柱子吗!你看看,你前脚出宫,后脚就有弹劾你的奏章送到咱面前!”
朱樉不敢做声。
朱元章则是吹胡子瞪眼的冷喝一声:“还不滚过来!”
咕噜噜。
好大一团,就在朱允熥三人面前,圆滚滚的滚到了老爷子眼前。
从偏殿门口滚到里头来的朱樉,喘着粗气,费了老大的劲才爬起来,龇牙咧嘴的冲着满头黑线的朱元章小声说道:“爹,儿子滚过来了。”
朱允熥已经是转头看向别处。
朱高炽则是低着头扣着地上的金砖。
朱尚炳张着嘴看了自己老爹两眼,然后无声的轻叹一声,高高的仰起头。
华盖殿的天花板真好看。
这厮就是个没脸皮的玩意!
朱元章一脸黑线,狠狠的瞪了朱樉一眼,长叹一声。
似乎是在为自己明明英武不凡,孙儿们也都个个出类拔萃,偏偏有这么个卵玩意的儿子而惋惜。
“你个混账玩意,撅起屁股,咱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瞧你那屎样子!让你干点事情就要死要活的了?”
朱元章一阵心火中烧,连声怒斥。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拍打着桌桉:“看看御史们怎么说的吧。大明朝的秦王殿下,咱的好儿子,宗室皇孙的好叔伯,竟然意欲当街殴打回京的监国皇太孙?”
“你他娘的。”
“为了不干咱给你的差事,脸都不要了?”
“你他娘干的好事啊!”
朱樉已经整个人贴在了地上,听到最后一句话,忽的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发飙的老爷子。
“爹,这事不关我娘的事情……”
“你放肆!”朱元章终于是不再压抑心头的怒火,手边桌桉上的奏章被拍的散落一地,而他也已经是站起了身:“我他娘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玩意!信不信咱现在就砍了你!”
“爹,老二事出有因,也是情有可原。惩戒之后,事情还是要人去做的。”
刚刚从外面,亲自领着一帮宫娥送来一盒盒吃食的朱标,瞧了一眼殿内的场面,便连忙赶了过来拉住老爷子。
朱标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二,脸上挤出笑容劝说着老爷子:“您就算是要砍了老二,也得等老二将事情都办完了,再砍了他就是。事情现在还没办完,哪有砍头的说法。”
朱元章冷哼一声,火气却是被太子给劝说的小了一些:“你看看他今天干的事情,那些个御史就差指着咱的鼻子,说咱不会教育儿子了!尽然让这厮干出长辈殴打晚辈的事情来!”
朱标立马接过话:“左右不是也没打着,就算是打着了,做晚辈的被长辈教训教训,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之后,朱标还不忘提脚踹了边上的儿子一脚。
朱允熥立马转过头,跟着老爹的路子劝说道:“是啊爷爷。二叔也是两年没有见到孙儿,不过是一时激动,所以举止失了分寸。孙儿离京前,路过杭州府的时候,二叔还说等孙儿回京的时候,要试试孙儿的拳脚功夫有没有长进呢。”
朱樉一听这话。
同样是捣头如蒜的解释着:“是啊是啊。儿子就是这样想的,就是想考校考校熥哥儿的拳脚功夫。
儿子又怎么会不愿意为爹办事呢,这定然是有人在挑拨儿子和您的父子关系。儿子回头找到那人,定然要好好的教训一番那厮。”
朱元章哼哼两声,伸手抚平嘴角的胡须,瞄着眼前的老二:“就是试试拳脚?咱交代的事情,没有撂挑子的打算?”
朱樉抬起头,挺起胸膛,将胸膛给拍的梆梆作响。
“爹交代的事情,儿子赴汤蹈火也得办好了!”
朱元章嗯了一声,好似不愿再多看老二一眼。
转头看向朱允熥这三个刚刚回家的大孙子,脸上立马是如同变脸一样的换上了笑容。
“都快吃饭吧。”
“两年没吃到家里的饭餐。”
“瞧瞧炽哥儿,还有你两,爷爷的好大孙,一个个都要瘦脱相了。”
“快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