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内阁的大佬们,在为了新世界而忙碌规划着。
而在更加庞大的帝国官场行政体系里,每一个官员都会因为上层压下来的各种新规划,而变得更加忙碌。
这个时候,已经很少有人会去琢磨,自己该怎么继承前人的智慧,运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谋求利益。
因为忙碌的行政任务,让每个人都显得精疲力尽。
至少。
在应天城这座大明权力中枢的官员们是这样的。
年纪轻轻便以官职通政使司知事官的王信陵,被衙门里的同僚暗中视作朝堂下一个时代的政治新星。
年轻不全是资本,更重要的是王信陵背后所代表的存在。
他的前任,当初的通政使司知事官白玉秀,在调任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之后,又再次升任正五品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
虽然官品升的不高,但白玉秀手中的权力,已经可以覆盖整个大明文官体系。
所有人都清楚,只要等下一次三年京察到来,白玉秀必然会继续升任成为吏部侍郎,继续纸张文选清吏司,并在此基础之上再掌吏部一司职权。
或许三五年之后,大明吏部尚书位子上的人,就要改姓白了。
十年不到,官职正二品吏部尚书。
这样的升官速度,整个帝国近三万名官员里头,也难找出一只手之数了。
那么作为白玉秀的继任者,王信陵的前途自然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自从北征的事情结束之后,通政使司内部就已经有些传闻,王信陵或许会调任吏部,又或者会在本部司升官,走向九卿之一的通政使。
不论是哪一种,都是前途无量的。
然而。
王信陵却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分身乏术。
在这位年轻的官员心中,恨不得自己的一天能够当做两天用,一个人分成两个人做事。
国家愈发的强盛起来,自己却越来越繁忙起来。
当初升的朝阳刚刚越过钟山,洒进应天城的时候,王信陵便已经抱着一堆昨夜带回家的案牍,出现在了通政使司衙门前。
“王知事,今日怎得比昨日还要早。”
守在衙门前的差役,满脸笑容的望着王信陵走上台阶,分外热情的上前,接过对方怀里那一堆案牍。
王信陵打了个哈欠,拱拱手:“有劳了。这不是因为俺愚钝,做事比别人都要慢,只能早些来衙门了。”
差役笑了笑,这话自然是不能信的。
将王信陵送进知事官班房,差役便自说自的要出去为知事官送来茶水等物。
王信陵照例是道了声谢,便坐在桌前整理着带来的案牍。
等到外头已经大亮,能入朝参与朝会的本部司官员回来之后,通政使司衙门这才开始真正热闹起来。
而这个时候,也到了王信陵出门的时候了。
随着一份份紧要的国事章程被汇总到王信陵面前的时候,分类工作便同步开始。
发往地方上的,会交由快马沿官道立即出发。
发往京中各部司衙门的,则要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交由差役、文书、吏目乃至于王信陵本人亲自送过去。
将面前成堆的案牍文书分发完毕,看着所有人都出了衙门。
王信陵这才将自己挑出来的几份需要自己亲自送到的文书案牍,抱在怀里。
“王知事,今日衙门后厨要做小炒牛肉,焖鸡,板鸭,还有几道清炒野菜,您可得赶着事情办完了事回来吃啊。”
差役守在衙门口,冲着王信陵的背影喊了一声。
王信陵也不回头,只是动作了一下,举起一只手摇了摇。
自从北征结束,大青山下那座大青城不断的长高,应天城里的牛羊肉便愈发的多了起来。
百姓们如今还不是主要的购买力,于是就便宜了京中各部司衙门的官员们。
如此,也算是朝廷对官员们的另一种优待了。
站在衙门前的白虎街,王信陵朝着南边的崇礼街看了一眼。
想了一下自己今天要办的事情。
王信陵便打算先去青龙街那边的六部,等回来的时候再去离着通政使司最近的会同馆一趟。
想定路程之后,王信陵便抱着怀里的案牍文书走起路来。
应天城里,过了通济门大街,往东便都是朝廷的官署衙门,算是大明朝的行政中心了。
路上少有百姓会没事找事的跑过来,然后遭受兵马司的官兵查询。
一路上便都是各部司衙门的文武官员,一个个的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
这个时候宫中的朝会刚刚结束,正是一天里最繁忙的时候。
要等到过午之后,各部司衙门的官员们用了饭之后,才有那么一点时间有官场上的往来。
王信陵到了青龙街,一路向北走去很快便到了吏部跟前。
他刚一走到吏部衙门前,守在衙门口的差役便立马认出了王信陵这位通政使司知事官。
“王知事来了。”
王信陵抬起头,眨了眨眼,对方便立马上前为他抱住怀中的案牍文书。
差役又问:“王知事是先去司务厅还是寻白郎中?”
司务厅是吏部衙门里负责日常运转的机构,六部皆有。
王信陵摇摇头:“今天来吏部没旁的事,就只找文选司交代几桩事情罢了。”
差役会意点头:“那小的领王知事过去,白郎中刚刚才在内阁与翟阁商议完事情回来,正在班房里头。”
两人一前一后,一人正走,一人侧身,少顷便到了吏部文选清吏司班房外。
王信陵进了班房,左右看了一眼,便见大多数位子都是空着的,只有几名官吏正埋头审阅着各类文书案牍。
在最里面的隔间里,端坐着一位身着青袍常服的年轻官员。
正是如今的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白玉秀。
到了隔间门口,差役才将案牍文书交还给了王信陵,离开之前冲着隔间里低声喊道:“郎中,王知事来了。”
正在低头翻阅着一份文档的白玉秀抬起头,看着门口熟悉的身影,脸上露出笑容。
白玉秀冲着王信陵招了招手:“快些进来,记得关门,刚从内阁顺来了一包茶,福建那边贡上来的红茶,这时候正是合适。”
说罢,白玉秀已经开始拆茶煮水。
王信陵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白玉秀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