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孙成和田麦的禀报,眼前这位五十多岁的泽州知府,平生虽然算不上清廉公正,但也是大错不犯的。
倒是这作为山西道南大门的泽州府其他官员。
朱允熥的目光在泽州知府身后的人群中扫过。
听说有些人在这泽州盖高楼、造大院,便是远在江南的苏州太湖石,也能成批成批的运来。
只是此行非是清查地方官员吏治。
这是老二叔的差事,让孙成、田麦将有关的记载,转交给秦王即可。
泽州知府闻听皇太孙不进泽州城,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只是却还是有些不安:“殿下一路跋涉,总还是要歇息一番的。”
朱允熥挥挥手:“孤在这凤凰城休整一个时辰,而后便会继续北上。泽州府行文高平县,大军行至高平,取可供大军三日之用的口粮,不得有误。再行文潞安府,孤至潞安城亦不进城,潞安需筹措三日粮草,以备大军之用。”
这是一副马不停蹄的样子了。
泽州知府连连点头:“臣遵令,这就差人往高平县、潞安府通报。”
见到泽州知府是个懂事听话的,朱允熥也就不再多言。
倒是领着高仰止等人往凤凰岭上登高,眺望泽州城外风景。
至停歇休整时间完毕,朱允熥便已经在一众泽州官员的恭送下缓缓上路。
旗帜招展,首尾相接,一面面大旗遮天蔽日。
泽州官员躬立在官道边,望着这上万大军从眼前走过,眼皮不断的打着颤。
“将军有令,骑兵营左右出十里,后军营辎重不得落于五里外。”
“太孙令,凡冲撞行军阵,杀无赦。”
“……”
大明洪武年的明军,是从那风雨飘摇、纷争不断的元末杀出来的。
此年岁里,军中尚有无数参加过那一场场国战的老卒。
此时的明军,就是一台最精密的机器。
随着那一条条来自不同人的军令传达下来,行进在官道上的军阵开始缓慢且高效的运转了起来。
泽州城一众官员,听得是心惊胆战,看得是后怕不已。
若不是有太孙明言,谁会说这是要护卫皇太孙去大同巡边的。
这分明就是要去征讨不臣的!
万人的队伍开动,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小时在立于官道旁的泽州城官员视线里。
再过良久,这些官员才反应过来。
皇太孙和大军已经离去。
自泽州府至太原城,官道路途近七百里。大军行进,自然是快不了的。
整整十多日里,朱允熥以一种高调的姿态,招摇过市的穿行在山西道的地方府县之间。
似乎,他是要让整个山西道的人都知道。
他来了。
当大军离开泽州府,进入潞安府地界。
早就得到消息的潞安府上下官员,早早的就等在了两府交界的地方,连带着还有远超大军三日之用的粮草转交给到了军中。
等朱允熥领军尚未离开潞安府,进入沁州府,沁州府的官员就已经派了差役赶到军前,禀奏着沁州府的准备工作。
当第十日到来,朱允熥已经是带着这过万人,穿过沁州府北边的胡甲山,到了太原府隆舟峪附近。
前方,祁县、太谷县、徐沟县三县官员,也早已等在了界碑后的官道上。
“现在,整个太原府都知道殿下来了。”
高仰止骑在马背上,屁股微微抬起,身体跟随着战马的走动而前后晃动着,脸上带着笑容轻口说着。
这样的姿势是骑马最舒适的姿势。
朱允熥也相差不多,望着前方官道旁的太原府三县官员,脸上同样带着笑。
从进入泽州府之后,他一路上之所以要那般大肆周章,如同是将自己打扮成了头戴大红花的村姑一样招摇过市,为的就是现在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他就是要整个太原府都知道,自己来了。
现在,该太原府的人出招了。
“凉国公现在到何处了。”
马背上,朱允熥轻声开口。
孙成立马从后面赶了上来,拱手道:“回殿下,凉国公只带着亲兵往大同赶,再过几日也就能到了。”
朱允熥点点头:“这么算起来,我们进太原城的时候,他也就进大同城了。”
孙成点头:“应当是如此。”
朱允熥又问:“孤那位二哥最近过的怎么样?”
孙成颔首,勒住手中缰绳,好让身下的战马不要超过了太孙殿下的马:“那位近来不曾太多与张辉联系,只是叫张辉好生做事。”
朱允熥不由笑了笑:“他叫张辉做什么了?”
“挖地道……往太原城外挖……”
孙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没有说的是,平日里在诏狱是那等如魔神一样的张辉,竟然也有一天,会在锦衣卫内部密奏里面和自己哭告。
张辉甚至是言辞振振的与自己说,若是有机会,就让他这个北镇抚司镇抚换个人去太原城接手朱允炆的事情。
朱允熥忍俊不禁,笑道:“二哥这是所图甚大啊。”
高仰止在一旁低声道:“想来……他是要留一条出入太原城的密道。”
朱允熥点点头,却又摇头道:“他大概没想着要逃出太原城。这条地道啊,反倒是最有可能是为咱们挖的。”
揣测着朱允炆的心思和打算。
朱允熥目光幽幽的看向已经到了眼前的太原府三县官员身上。
这太原府倒是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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