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谭，你到底是谁？”柳梦涵脸蛋白得像雪，身体因为心中有太多激烈情绪而轻轻颤抖，她的眼睛里有迷茫也有寻求答案的执着。

“我是监视者，也是地球人吴谭。作为监视者，我战死在37年前的大灾变，被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强行留在这个宇宙，还随机转世成一名天朝人。

现在我已经恢复前世的记忆，我......对你，我只想说抱歉，以我之前的身份和情况，的确不适合和你、和任何女子在一起。”

虽是在道歉，吴谭的表情和语气都平淡如水，除了眼底的一抹复杂，没任何情绪表露出来。

“不过，我真的建——”他忽然愣住。

他刚想真诚地建议柳梦涵离开王八蛋杜涛，嫁给他没有好结果。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吴谭还打算说“你若不信，我可以将你们的未来展现给你看”。

他在这么想的时候，精神力下意识凌驾时间之上。

此时时间之河如同决堤的大江，浪涛汹涌、河水沸腾，但他得到的远超之前尼克斯·乌坦时的监视者权柄。

几乎所有监视者的权柄都汇聚在他身上，他可以从煮沸的时间之河中抽出一个小小凡人的时间线。

他确实看到在未来的时间线上柳梦涵被丈夫打骂虐待，被公婆羞辱折磨的画面。

但这只是未来的可能之一。

随着他思维变动，柳梦涵的未来也跟着大幅改变。

在很多可能出现的未来中，她也可以过得很不错。

杜涛不敢出去鬼魂，她在家里一言九鼎，公婆敬畏她、顺从她，连杜洋也对她恭敬有加，她甚至成为海滨市最有权势的人......只要吴谭愿意。

她的未来，由他此时对她的态度决定。

吴谭心中苦涩一笑，已作出决定：尽量给她最好的未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梦涵，抬手打断她即将说出口的话，道：“不用开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监视者就是天道。”

柳梦涵神情一怔，她的确想问“监视者是什么”，可他怎么知道？

吴谭淡淡道：“你又想问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每个人的人生犹如一条线，无数人的时间线汇聚成时间之河，诸天万界的时间之河形成超时间流。

监视者就居住在超时间流上方，过去、现在、未来，都在我眼前同时展现。

天道无私，我会受到一定约束，但天道也等于一切。

大灾变之前，我只是这个宇宙的天道，现在我即将回归超时间流，我是诸天万界的天道。

无论你在何时何地，当你抬头看天，我都在天上看着你。

梦涵，祝你幸福，我会永远庇护你...现在我要离开了，多元宇宙需要我。”

“我们走吧。”

他看了老布鲁斯一眼，下一瞬，他和老布鲁斯同时消失。

“哎，我呢？”海伦娜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自己被人遗忘了。

“呜~~~”柳梦涵捂着嘴巴，泪如雨下。

周围人恍若梦中，没心思、也不晓得该怎么劝她。

“韦恩小姐，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魏老年轻时做过超级英雄，最先冷静下来。

海伦娜唉声叹气道：“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监视者转世的事，更没听说过吴谭。

我父亲的嘴巴很严，大概只有他一个人了解全部内情。

不过，你若问吴谭的话是真是假，这我可以百分百肯定。

他没撒谎，也没必要撒谎。”

“监视者真的是天道，就像洪荒小说中的天道？本以为‘龙王’当赘婿已经够夸张，没想到现实还能更夸张，天道啊，诸天万界唯一天道，这是什么概念？”一位吴谭同学神色迷惘地说。

海伦娜指着魏老道：“监视者是不是天道，你们可以问魏老先生。

在正义联盟的档案中，应该记载了监视者与大灾变的信息。”

所有人都眼巴巴看向魏老。

魏老叹道：“说监视者是天道，都是小瞧了他们，天道拥有的权柄和力量，监视者都有，监视者拥有的智慧和个人意志，天道未必有。”

“那他没说谎？他在天上时刻看着我们？”杜涛结结巴巴道。

魏老皱眉看了他一眼，又侧头看向干女儿柳梦涵，道：“只怕整个宇宙，值得他留意的也只有两三人而已。

我们不必自作多情，他不会恨我们，也不会爱我们，他只是不在意我们。

多元宇宙有无数个我们这样的世界，普通人对他而言，比地里的泥沙还要渺小。”

柳梦涵眼泪流得更凶了。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柳小姐真不走运，跟吴谭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相恋了七年。

多好的机会，几乎能一步登天成为......‘王母娘娘’？

结果到最后一刻、最重要的一刻，却......唉，或许这就是命，有些大福气不是凡人能消受的。”

“什么王母娘娘？‘天道’不是玉皇大帝。”

“我懂，监视者比玉皇大帝更厉害，监视者的妻子也比王母娘娘厉害。”

“你不懂，你见过太上老君娶老婆吗？监视者比太上老君还要‘大道无为、大道无情’，怎么会结婚？”

“真正的监视者肯定无情无爱，但吴谭不是普通的监视者，他的记忆和情感不会消失，只会被掩埋。

刚才我亲眼所见，他将自己的爱意与遗憾完全埋在眼底深处。

魏老也说了，监视者超越了天道，可以有自己的意志，你觉得就凭吴谭的深情，会在觉醒后抛弃糟糠之妻？”

“你刚才可没说吴谭深情，你说他认不清现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法克，你比我更损，你骂他是傻子，是窝囊废，是活王八！”

“你们闭嘴，吴谭可是天道，他知道一切！本来他大道无情，不打算对我们做什么，现在听到你们乱嚼舌根，说不定一念之间让我们所有人命运悲惨。”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柳梦涵压抑的呜咽。

海伦娜有些尴尬，也感到无趣，向魏老打声招呼，就小跑到阳台，纵身一跃，消失在众人眼前。

......

另一边，吴谭带着老布鲁斯来到哥谭蝙蝠洞。

他指着收藏品展柜里的监视者铠甲道：“我时间很紧，没时间打造新的制服，你将它给我。”

“它们在当年的战争中损坏得很严重，现在只是被我修复一遍，表面看着新，功能却没保留多少。”老布鲁斯道。

“我知道，我会重修一遍。”

老布鲁斯打开柜台，让吴谭挑了一件监视者铠甲，又问道：“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多元宇宙正在坍塌。”

“嗯，我马上出手，等稳定了多元宇宙的基本结构，再去主宇宙寻找曼卓拉克，它一定在那儿等我。”吴谭一边穿铠甲一边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老布扔掉拐杖，也开始往自己身上套铠甲。

吴谭迟疑道：“你一大把年纪了......”

“第五世界重启是我的执念！我等了它快四十年，得亲眼看到这个事件结束。至于我的年龄，你不用担心，拐杖是给别人看的，毕竟我都八十岁了。”

老布鲁斯拍了拍自己的黑蝙蝠战衣，道：“它用监视者装甲改造而来，穿着它我肯定不会拖你后腿。”

“那行吧，我们先去时间之河。”

红光闪烁，两人已经来到波涛汹涌的时间之河。

“不是说稳定宇宙结构吗？难道宇宙的基础是时间之河？”老百特曼疑惑道。

吴谭叹道:“你就没怀疑过，为何等了快40年，才等到‘即将到来的最终危机’？“

“51号地球的时间之河被监视者鲍勃注入了时间兴奋剂，自此之后，51宇宙的时间流速远高于其它平行宇宙，我没说错吧？”老百特曼道。

“嗯，就是时间兴奋剂的效果，我现在要将残余的‘兴奋剂’抽出来，让时间流速恢复正常。”吴谭道。

百特曼盯着他微黑的瘦脸，问道：“为什么？”

吴谭轻声道：“我父母还在家里等我。”

百特曼嘴角勾起一丝温暖的笑意。

吴谭瞥了他一眼，“这就是魔女哈莉的目的，让我融入人类，与世界产生羁绊。

这些年你从未见过我，却从未停止监视我。

在蝙蝠洞的主脑中，还存有一份30个T的‘监视者吴谭成长与分析文档’。”

百特曼既不惊奇他的“全知”，也不为他发现的事实而尴尬。

“51号宇宙的大灾变死了多少人，对地球人类造成多大伤害，现在你明白了，可之前的监视者肯定不明白。

监视者天生地养，无父无母，没有成长经历，没有人性，只有理智和欲望。

为了所谓的‘主监之梦’，你们亲手引发了多少危机，死了多少人？”

吴谭沉默片刻，道：“你觉得现在的我，和之前的监视者有多大区别？”

“我觉得没用，要看你自己怎么选。我只确定一点，你有得选，选择拥抱人性，或选择彻底割舍‘吴谭’的一切，你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老百特曼盯着他的双眼说道。

吴谭垂下眼眸，道：“兴奋剂已经抽空，接下来我要进入法则海。

止住法则海的崩溃之势，物质宇宙才能稳定。

物质宇宙稳定，‘上层建筑’的塌陷过程才会停止。”

......

天血领域，午夜回声号母舰上。

“哈哈哈，达克赛德果然死啦！原来是百特曼，干得好啊！”曼卓拉克仰天狂笑。

“吉米·奥尔森的身体只是他的寄宿体，即便百特曼的神性毒素子弹能杀死寄宿体中的主意识，也不代表达克赛德的所有思维都在其中。”伊邪那岐谨慎地说。

“你看到外面的动静了？维度崩塌，天血倾泻，时间母河沸腾，法则海破了个大窟窿......多元宇宙像被爆破的大厦，正在快速坍塌。”宙斯笑道。

“这能说明什么？”湿婆疑惑道。

“说明达克赛德死了呀！”哈迪斯嘿嘿笑道：“凡人死亡，身体摔倒，失去生命力。

我们虽然不明白达克赛德怎么做到的，但事实就是，通过方程式论证，时间母河、第四第五维度，已经成为他的左手和右手。

他就是依靠新的左右手，将魔女哈莉活活磨成粉末，磨得她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假若达克赛德死亡，他的身体，他的左右手，会不会跟着失去‘活力’？

反过来说，如果他的身体失去生命力，他算不算死亡？”

“啊，原来如此！”众神恍然大悟，满脸惊喜，“维度崩塌、天血倾泻、母河沸腾......它们正在消亡，代表完整体的达克赛德正在死亡。

从这个结果来看，当时达克赛德将几乎所有意识转移到吉米·奥尔森体内。

为了杀魔女哈莉，他拼尽了全力。”

“魔女哈莉值得他拼尽全力，不拼尽全力，怎么保证能杀她？”曼卓拉克道。

宙斯感慨道：“魔女哈莉彻底死亡，达克赛德被百特曼终结，即便还有意识残留，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我们当初预测的最好结局，也不过如此了。

命运当真眷顾所罗门阁下。”

“不是命运眷顾我，是我握住的命运的咽喉。”曼卓拉克得意笑道。

“您现在可以开始第五世界的重启了？您在重启中晋升主监视者，我们也跟着鸡犬升天。”伊邪那岐笑容谄媚、眼神期待地说。

诸神虽然很不喜欢祂将祂们比作“鸡犬”，却也目光火热，脸上难掩期盼之色。

曼卓拉克道：“你们先去将奇迹机器抢来，正好用它来弥补我缺失的监视者权柄。”

“还需要奇迹机器？”宙斯皱眉道。

“哎，有奇迹机器更保险，反正穹极号一直在我们的监控范围内，耽搁不了多少时间。”须佐之男撸起袖子，环顾四周，跃跃欲试道：“还等什么？我们去吧。”

有神灵蠢蠢欲动，但更多的神王都沉默不言、表情凝重。

“百里之行，已经走完九十九里，你们还犹豫什么？”曼卓拉克沉声道。

海神波塞冬迟疑着道：“追上穹极号没问题，可穹极号上有超人......”

“超人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这么多人。”须佐之男激昂叫道。

湿婆瞥了祂一眼，“穹极号上只超人就有三百个，我们人数没他们多。”

“三百个超人而已——what？父神在上，三百个超人，怎么这么多？”

回过神来的须佐之男面色煞白，眼神惊惶，“所罗门阁下，必须您亲自出手了。

不怕您笑话，我连一个发挥出正常实力的超人都打不过。“

所有旧神都看向曼卓拉克。

曼卓拉克干瘪的鬼脸上露出迟疑与纠结的神色，“我要等‘最后的监视者’，他才是我的目标。

超人就交给你们了。

众所周知，超人怕魔法，你们用禁咒魔法对付他们，能将他们轻松团灭。”

宙斯斟酌着说道：“普通状态下，超人确实容易被魔法克制，可奇迹机器是超人的命根子，是正义联盟最后的希望。我们要抢机器，超人必然暴怒、爆种......”

“你们先试一试，若失败了，我再亲自出手。”曼卓拉克道。

诸神面面相觑，没有搭话。

曼卓拉克眼神变得危险，声音变得冷漠，“你们不会在这种时候违背我的命令吧？”

宙斯低垂着脑袋，无奈道：“我们当然不愿半途而废。阁下放心，我们必定拼尽全力。”

“嗯，我们会拼尽全力。”波塞冬与哈迪斯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

穹极号。

一间篮球场大小的库房内。

总统超人卡尔文走进来，神色黯然道：“克拉克，我本想继续隐瞒，但现在瞒不下去了，多元宇宙正在坍塌，你很快就会发觉异常......”

大超头也不回，一边忙着组装机器，一边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地球上发生了什么。”

卡尔文怔了怔，疑惑道：“你不是忙着锻造机器吗，还有空闲用高维视角观看地球的战斗？高维视角也看不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