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什么时候？”达克赛德低下头，盯着左胸口的弹孔，神色有些茫然。

吉米·奥尔森的身体只是适合储存神力，与他的灵魂并不适配。

为了提升肉身的耐操度，达克赛德特意提升了肌肉强度，并在体表覆盖了一层防御极强的龙鳞。

即便如此，刚才同时用出“多维度奇点塌缩”和“时间大磨盘”两大绝招，爆发的力量也超过了肉身的承受极限。

别说吉米奥尔森的身体，即便换成之前适配度最高的大都会名侦探丹尼·平托，也会顶不住。

此时龙鳞破碎、肌肉开裂，犹如夏日暴晒的河底。

体表裂开的口子之大，足以把舌头伸进去舔骨头。

那枚子弹就沿着裂开的皮肉，钻入他身体内部。

直到卡在心脏里，子弹上的神性毒素开始湮灭他的神力和灵魂，达克赛德才恍然惊觉：自己被人打了黑枪，还使用了神性毒素子弹。

他也只茫然了一瞬，再次抬起头，已经锁定暗杀自己的枪手。

卡德摩斯的实验室本就建立在三面环山的山谷中，山谷里原本有一片四百多亩的棕树林子，整个试验室建筑隐藏在地下三百到五百米之间。

达克赛德以亚魔卓之躯击飞神奇女侠时，三百米厚的土地被余波掀飞，土块飞起几百米高，散落在三面山峰，谷地更深，山峰没增高多少，地形却更杂乱。

此时，在一百五十米外的山腰，在巨大泥土块投下的阴影中，蹲着一个全身裹在黑披风里的黑影。

他的手里托举一支手臂长的电磁枪。

电磁加速，速度极快还没有火药激发的声响。

“百特曼？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没受到维度塌陷的影响？”看清枪手的身份，达克赛德心中更疑惑了。

他没察觉到百特曼的生命气息，这很不正常。

“多维度奇点塌缩”能困死哈莉，是因为在她同时处于第四、第五维度，空间防御专长近乎失效。

她可以在四维物质宇宙、五维灵薄狱维度开启空间传送，但如果四维、五维同时存在于一个点，她依旧能随便动，但无论她怎么移动都等于没有动。

就像纸上的二维人能在纸面上随意瞬移，可将纸揉成一团，无论怎么瞬移，二维人都在一个点。

达克赛德能做到这点，只因为他已经用方程式完成“第四维度、第五维度属于达克赛德”的部分证明。

“一切生命属于达克赛德”中的“生命”，并非只狭隘地代表人类、动物这样的生命个体。

比如，某国12亿人，这12亿人共同拥有10万吨黄金，一亿公顷土地，一万枚核弹，三十条大河，半片海洋......

或许分配并不均匀，并非每个人拥有同样多的土地与黄金。

可只要达克赛德证明“12亿人都属于达克赛德”，不仅12亿人的生命与情感成为他的一部分，10万吨黄金、一万枚核弹，都属于他。

dc多元宇宙所有人共同拥有第四、第五维度、时间母河......它们就像10万吨黄金、1万枚核弹。

因为哈莉狗皮膏药似的，紧粘着他不放，达克赛德没时间、没精力完整完成“一切生命属于达克赛德”的论证。

第四、第五维度并非全部属于他。

可这会儿被他用来形成“多维度奇点塌缩”的维度空间，一定属于他，如同他的左右手。

这片战场所在的维度空间，如同他手掌上的一小块皮肤。

“手掌上”有哪些人，真就是掌上观纹，一清二楚。

百特曼不会瞬移，不是刚瞬移过来的......即便他能瞬移，在“手掌上”瞬移，动静很大，只会更容易被达克赛德发现，根本没机会射出子弹。

更让达克赛德无法理解的是，百特曼不仅在“掌心”隐藏了自己的生命气息，还在“多维度奇点塌缩”的过程中保持清醒。

战场上还有数百位超级英雄，他们受到维度坍塌与时间之河磨盘的波及，意识模糊、站立不稳。

很多人的大脑无法承受异常的环境信号直接晕厥了过去。

哪怕是拥有厚皮神力的黛娜、海王和戴安娜，这会儿也踉踉跄跄。

或许下一秒他们就能恢复如初，然后呐喊一声，向达克赛德扑去。

达克赛德也做好了收拾残局心理准备。

可百特曼却在他“磨杀”魔女哈莉的瞬间，就射出了子弹。

难道他完全不受影响？

他身上甚至没有厚皮神力，有厚皮神力也没用，魔女哈莉都死了。

或者，百特曼有受到影响，只是比他更快调整过来？

达克赛德脑海中的念头还在转动，另一边的百特曼已经扔掉特制的电磁狙击枪，借助复杂地形的掩护，灵活如猿猴，快捷似野猫，眨眼间就跑没影儿了。

“在我面前露了脸还想逃？”

达克赛德鼓起余力，眼中欧米伽射线“刺啦”射出。

“住手！”此时已有英雄恢复正常，雷霆沙赞号称“魔法超人”，最先做出反应，大喊一声，向着欧米伽射线降下大片闪电。

“轰！”

雷霆击碎了山腰的岩石，和落在山上的大块土堆，欧米伽射线却走出个“Z”字，避开了闪电，并在下一瞬来到百特曼身后。

百特曼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向前方一个前空翻，竟躲过了欧米伽射线。

十年前，天启星入侵地球时，百特曼曾当众表演过肉身闪避欧米伽射线的绝活。

今天他熟门熟路地重来了一次，动作比十年前更飘逸、更自然。

下一瞬，已经穿透山石的欧米伽射线竟再次发生折射，从地底钻出来，直接落在正前空翻落地的百特曼后腰。

“刺啦——”猩红光芒淹没了百特曼的身体。

“不~~”雷霆沙赞已经化身闪电飞扑过来。

可他只嗅到皮肉烤熟的焦糊，只看到百特曼惨叫声都没发出，就被烧成虚无。

“达克赛德，你去死~~”

雷霆沙赞暴怒，回身就要一个头槌，撞向达克赛德。

“噗通——”

雷霆还飞在半途，达克赛德便仰天摔倒在地，猩红的眸子失去活力，足以让维度塌陷的强大气息，如同到了站在便池前的男人，一泻千里，一泄而空。

“轰！”

雷霆依旧落在他身上，立即把三米高、布满绿色龙鳞的尸体炸成碎片。

焦糊碎裂的骨肉四散八方。

雷霆沙赞站在被黑血浸透的地面，神情茫然，有些不知所措，“达克赛德，死了？还是又逃了？”

“咔——”头顶传出好似齿轮崩断的声响。

“咔咔——嘣——轰隆隆！”

崩坏声连成一片，最终天空犹如被人踹了一脚的挡风玻璃，裂开蛛网般密集的漆黑缝隙，顺着裂缝流淌出鲜血一样的红色液体。

“上帝啊，是天血，天血怎么进入物质宇宙了？”雷霆沙赞目瞪口呆。

洒落的天血没有落地，立即在空气中挥发一空。

“轰咔咔~~~”

众英雄还没回神，裂缝如蛛网的天空直接塌了。

就好似在天空之上有一座装满黑色液体的游泳池，顷刻间一挂九天黑河从更高的维度泼洒下来。

“危险！大家快跑~~”

雷霆沙赞面色大变，一边飞上半空，托举双手，形成一片雷霆海洋，承接落下的“黑水”，一边向神色茫然的英雄焦急呐喊：“立即离开这儿，赶快离开，不要被黑色的能量碰到。”

“神奇队长，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感觉这些黑东西里有浓郁的法则气息？”山姆大叔惊疑道。

“就是来自法则海的混沌能量，天塌了，物质界的天塌了，上层的血域也塌了，灵薄狱崩溃，法则海破了个大洞，也濒临破碎......

上帝啊，似乎整个多元宇宙都在向下崩塌，多元宇宙要完蛋了。”比利绝望叫道。

“哈莉，哈莉在哪？”动物侠转头四顾，嘶声大喊。

“她......”比利神色悲伤地看向神奇女侠。

她正在那儿喊“哈莉路亚”，一遍又一遍地喊。

“戴安娜，你.....哈莉呢？”凯尔雷纳咽了口唾沫，艰涩问道。

戴安娜面色数变，摇头道：“我不确定......”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哈尔落在她身边问道。

“我体内有厚皮神力，但‘哈莉路亚’的状态突然被打断......我喊了很多次‘哈莉路亚’，可‘哈莉路亚’再也无法续接上。”

戴安娜心中有所明悟，神色黯然，声音渐熄。

“哈莉一定没死，她不会死的，哈莉路亚失效，是法则海崩溃的缘故。”蕾切尔激动大叫。

“没错，哈莉师傅不会死，这个宇宙没人能杀她。”

卡珊德拉也在叫，但脸色惨白，眼神惶恐。

......

几乎在同一时间，平行宇宙51号地球，海滨市。

华尔夫酒店，一场奢华的婚宴，被突然从外面冲进来的中年人打断。

“老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理智点、冷静点，行不行？”穿着洁白婚纱的漂亮女人压抑着怒火，尽量小声说道。

“梦涵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交往快七年，八月份的时候就计划好了，等你年底入编，我们就回老家结婚，双喜临门。

现在你入编了，却转头就要和杜涛那个王八蛋结婚，你让我怎么理智、怎么冷静？”

瘦高个的老吴捏着新娘的右手腕，赤红着双眼激动道。

“团鱼，你特妈的骂谁呢？”

穿着笔挺西装的新郎挣脱宾客的手臂，飞扑上来，一拳打在老吴左眼眶。

新郎一米八五，形貌虽普通，却长得虎背熊腰，非常强壮，拳头捏起来有砂锅那么大。

老吴也不矮，大概一米八二，身体却瘦得像麻杆，挨了一记狠的，直接倒飞三米，摔在放满杯盘的餐桌上，嘴里还发出一声“嗷呜”的惨嚎。

“涛哥，不要！”

新郎杜涛还想再扑上去捶打，新娘柳梦涵连忙伸手将他拉住，眼含哀求地说：“他总算是你的老同学，今天大好日子，你的同学们都来为我们送上祝福，还是算了吧。”

刚听到她喊“不要”，杜涛还回头阴冷地瞪了她一眼，待听到“老同学”，他才顺势停下，转头朝周围看了一圈。

“不是我不讲情面，是这个王八太可恨。心里有什么怨恨，私底下找我，哪怕打我骂我，我也绝不会这么生气，可现在......”

杜涛先向上首几位气度俨然的老人露出歉意的微笑，再指着躺在桌上呻吟的老吴道：“当着这么多贵宾，这么多亲戚朋友的面毁了这场婚宴，我父母的脸面往哪摆？回头我要如何跟我大哥交代？”

“小涛是个孝顺的孩子，遇到事儿首先想到的也是你们。”主桌微胖男人笑呵呵和对面表情紧张的老夫妻道。

“李书记过奖了，小涛顽皮，就怕他哥哥，这会儿也是担心小洋找他麻烦呢。”杜先生苦笑道。

“嗯，‘炎帝’杜洋能力强，A级火系异能，还特别孝顺，难怪魏老会收他为徒。”戴眼镜的秃顶男看着主座上的精瘦老人，笑容恭敬地说。

“郭市长可说错了。”杜夫人摇头道：“不是我家小洋能力强又孝顺，才被魏老收为关门弟子。

是做了魏老的徒弟后，得到魏老悉心教导，才会才德兼备、高情雅致。”

秃顶的郭市长连忙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我果然是说错了话，弄错了因果，是个糊涂人啊！”

主座上的魏老皱了皱眉，道：“说起来也是我的错，没叫梦涵那孩子提前处理好自己的事，连累亲家公、亲家母丢了脸面。”

杜夫人连忙摇头道：“哎，魏老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梦涵是个好孩子，就因为她太好，那个什么吴王八——”

“是吴团鱼，我刚听小涛叫他‘团鱼’。”杜先生纠正道。

“团鱼不就是王八？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梦涵人长得漂亮，性子又好，我家小涛娶到她，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吴团鱼当然要发疯。”杜夫人道。

郭市长小声提议道：“要不，让老张安排人将他拖走？”

邻桌的张局立即站起身，撸起袖子叫道：“安排人多当误时间？新人不能错过了吉时，我去将他解决了。”

“我滴张局耶，真让您亲自上场，我们还不得羞愧死！”立即有一群副局、某总去拉他，然后一帮子人开始撸袖子。

魏老皱眉道：“小辈的事，让小辈们自己解决就行了，你们这样闹，让我很没脸。”

李书记“嗖”的一下站起身，指着那帮人喝道：“你们什么意思？魏老可是国际正义联盟的‘炎拳武圣’，是专门对付你们这群仗势欺人的王八蛋的超级英雄！”

张局、副局与老总们低眉顺眼缩了回去。

魏老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更烦了，站起身邀请道：“亲家公，亲家母，场面实在尴尬，我们又不好插手。

不如先去茶室喝杯茶，聊聊小洋去哥谭‘天下第一武道馆’进修的事？”

“哎，这里的确吵，还是喝茶好。”杜先生连忙跟着起身，满脸堆笑地说。

富态的杜夫人眸光微闪，道：“老杜，你先陪魏老过去，我帮你们找一罐好点的茶叶。”

李书记郭市长对视一眼，都识趣地没去打扰他们。

大佬们的态度被周围人看在眼里，跃跃欲试的保镖与保安都退了回去。

杜涛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忽然瞥见老妈在朝自己使眼色。

他紧盯着老吴退后两步，挤出人群，来到老妈边上。

“你少说话，别动手，一切交给柳梦涵处理。”杜夫人凑到他耳边低语。

“这就是我的事，不揍他个满头是包，我今个儿念头就不通达。”杜涛不乐意道。

“不要惹魏老不高兴。”杜夫人声音很轻，眼神却很严厉。

“我现在就很不高兴，我什么身份，柳梦涵什么身份，她不配，呸！”

“你之前说她很漂亮。”杜夫人道。

“玩一玩和结婚能一样？我可是炎帝的弟弟，我的妻子至少也得是国际名媛。”杜涛傲然道。

“她出身普通，可运气好，长相和性格，都与魏老死在大灾变中的女儿很像。今天的婚礼，他的身份不是小洋的师傅，而是女方的家长！”杜夫人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