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和赵遵进了铺面,柜上只有几种粗劣的布样,一个小伙计趴在柜台上睡大觉,呼噜打得震天响,好像有人把整个铺子都端走也不关他的事。
“醒醒!”张义不耐烦的猛敲了两下柜台,小伙计受到惊吓揉着眼睛醒了:“谁啊,这么早打扰人家睡觉!”
赵遵看了眼日头,乐了,正当午时还没睡醒,有这样的伙计,东家能好到哪去!
小伙计见张义一脸怒意,有点慌了:“你们要干什么?”
张义呵斥道:“爷爷是来谈买卖的,去!把你东家叫来!”
小伙计战战兢兢去到里屋,不一会儿屋中传来了一声喝骂:“你个狗东西,没见我在睡觉吗?”
张义和赵遵闻言,互望了一眼,无奈的摇头,东家果然也是个懒汉。小伙计忙向东家解释,过了一会王记布坊的东家王旦从里屋走了出来。
王旦年纪和赵遵相仿,可精气神差远了,脸色苍白一看就是酒色之徒。
“二位是来谈生意的?”王旦向赵遵张义施了一礼。
张义不愿意搭理这样的人,赵遵接过话去:“不错,我们兄弟准备购一批粗布卖到苗部,制衣坊的陈主事介绍我们来王记布坊看看!”
“哎呦,是陈主事的朋友,怠慢了怠慢了!”王旦一看生意上门了,忙把二人请到里屋,分宾主落座后,王旦说:“王记是百年老店,益州的军服都用咱家的布!绝对讲信用!不知二位想要多少匹啊?”
赵遵道:“每一季要五百匹!”
“五百匹!”王旦听了两眼冒光,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张义背着手看了看屋中的摆设,故意说道:“王掌柜,我看你的店面有些老旧了,不知有没有能力接我们的生意!”
“有!”王旦可不想失去这块送上门的肥肉,他立刻把赵遵和张义拉到了作坊间,十几台旧织机还说得过去,但中午最该忙碌的时候却一个织工都没有,作坊间冷冷清清。
王旦有点尴尬的说:“前几日连夜赶工了一批军布,织工们都累了,于是便让他们回家休息几日,不过您放心,一声令下立马开工保准不耽误进度!”
赵遵点点头:“能做军供买卖,信誉不会差!”
张义却又横叉一杠子:“且不说能不能完工,我们一季要五百匹,你有地方放吗?”
赵遵也道:“对对,成都雨季潮湿漫长,存放不当造成霉变,误了交货日子,咱可不好见面!”
王旦又把二人带进了唯一的仓库,货架上存放着一些布匹:“二位放心,仓库前年才翻新过,绝不漏雨!货架足够放开一千套军服所需的粗布,所以准耽误不了交货!”
张义这才点点头:“买卖跟谁做都是做,不过陈主事的面子咱得给!王掌柜,我们兄弟回去合计合计,改日给你回信!”
王旦一直把二人送到街口,路上一再表示愿意合作,价钱好商量,看样子王记经营困难确实需要这笔稳定的生意。
入夜,在张义家附近的酒肆里,两个人心情都很低落,面对张义点的一席酒菜都没有胃口。
“老幺,今天看了四家布坊,哪家可疑?”张义问赵遵。
赵遵只是摇头:“以徐记李记和羊记三家的规模,偷产几百匹布只需要几天,然而追查进货源太麻烦了,官府不介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不过我看他们三家都不太会干这种事,毕竟东窗事发是要砸饭碗的,他们生意都不错,犯不上冒这种风险。”
“王记有嫌疑?”
赵遵道:“王记除了军供几乎没有生意,在苦苦挣扎,为了改变局面他们可能铤而走险。王记有织机有织工只要有麻料,生产出够几百套军服的粗布不难,但他们没有足够的仓库去存放多出来的布料,转运势必引起其他布坊的注意,因此也不成立!”
张义道:“是啊,上次王记一次性向制衣坊送了一千套军服的粗布,他家的仓库咱们都看过了,以存放的布料推算,也就能存放这么多了!”
二人又沉默了半天,张义劝道:“看开点,大不了我调动些关系从供麻商人那儿查,多花点功夫呗,吃饭!”
这会儿店小二正端上一盘赵遵没见过的菜肴,“老幺,这个菜你准没吃过!尝尝!”
赵遵往盘里打了一眼,几块长条形状的卷饼,乳白色,极薄,上面刮一层白霜,像极了冰雪。赵遵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粘滑爽口,还能拉丝。
“还真没尝过,粘粘的。”
张义道:“是藕粉做的,当地的特色,是不是有股清淡的藕香!”说着又给赵遵夹了两块,“多吃点,这玩意就这个时节好吃!”
赵遵奇道:“怎么,菜肴还分时令?”
“这菜需要把藕粉饼子做的极薄,再卷起来切割成型,到了夏天藕粉遇热就软了,没形,做得厚了就没这口味了。”
赵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刚吃了一口,突然站了起来:“四哥,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