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吓了一跳:“没说啥啊!我说这菜得天冷的时候吃。”
“不对,下半句,夏天藕粉容易化,做厚点就影响口感了!”
“厚!没错,四哥,王记有问题!”
“怎讲!”
赵遵道:“王记上一次供军布是两个月前最冷的时候,供布为做冬装,现在开春了新上的都是薄布,仓库里存的也是这样的薄布。薄布可以存放千人用量,厚布能放得下吗?”
张义咬牙道:“娘的,王旦这小子没说实话!他的破仓库根本放不下一次供给制衣坊的厚布!一准还有别的仓库或者作坊!”
“走!去拿人!”
“现在?”张义犹豫道,“黑灯瞎火的再惊了四邻,不如等天亮了。”
“不,夜长梦多,必须马上抓住他问出口供!”
二人结了饭钱,直奔王记布坊,刚入夜不久有些铺子还在营业,王记却早已经关门上板不见一点灯亮了。赵遵和张义翻身落入院中,铺面里空无一人,“也许王旦不住在铺子里。”张义道。
“王记有学徒有伙计,他不住总有人看店,找!”
张义跑去作坊间,赵遵直奔仓库,一进门赵遵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店伙计倒在了血泊中,赵遵上前查看,小伙计的脖颈被人割开一道大口子已经气绝,地上血迹还未干,尸体上仍有余温显然刚死不久。行凶者应该还没走远,甚至还留在布坊没来得及逃走。
“四哥小心!”赵遵立即大喊一声示警。只听作坊间方向传来一声闷哼,张义吃了暗亏。赵遵急忙冲过去,见一名身穿道袍白纱蒙面的人正挥剑刺向张义,张义肩头已经染血仓促之间被压制的连剑都拔不出来,节节败退。
“恶贼休伤我哥哥!”赵遵将一块石头踢向凶手,凶手侧身躲闪的功夫,赵遵已经冲到了二人中间。
“四哥,没事吧!”
张义看了看流血的肩头,心有余悸的说:“亏你喊了一嗓子,不然我脑袋让这家伙削掉了!”然后怒视凶手骂道,“泼贼,你敢偷袭爷爷!留下命来!”
凶手冷笑两声,飞身便走,“追!”张义急于找回面子,翻墙追了出去。
凶手身手异常矫健,轻功绝不输给赵遵,赵遵是外地人不认路,张义在成都呆了几年可没怎么来过作坊区,又是晚上也迷糊,二人被那凶手牵着鼻子走,时间一久张义因为受伤失血跟不上了,喊了声:“老幺,穷寇勿追!回!”
赵遵不服气,没听张义的话继续追了凶手几条街,眼看在一处街角就要追上他了,那凶手突然回身一拳奔赵遵面门便来,赵遵本能一闪,可没想到对方拳头打开,掌心中猛然暴起一团的火光,炙热耀眼的白光使得赵遵瞬间暴盲,极度的眩晕令赵遵几乎摔倒在地。
赵遵心说完了,自己全身都是破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可那杀人凶手却没有赶尽杀绝,趁赵遵视觉暂失的功夫逃走了。等赵遵视力逐渐恢复再去追,转入另一条街正赶上一家在做法事,几十个道士诵经超度,赵遵分辨了一会儿就放弃了,他根本辨不出凶手是谁。
再回到王记布坊,张义已经等急了,“让他跑了!”赵遵泄气地说。
张义安慰道:“这人武艺极高,又熟悉道路,真追上了也讨不到便宜!我在成都待了这些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物,是谁呢?”
“王旦他……”
张义叹了口气,把赵遵带到了作坊间的后门,王旦趴在地上,身后是长长血迹。
“我刚发现王旦的时候,他还没有死透,咱们去追那凶手的时候他又爬了一段血流干了才死的。”张义道。
“杀人灭口!咱们还是晚了一步啊!”赵遵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然后又叹道:“唉,为了一时之利断送了性命,也是一个可怜人呐!四哥,咱们把他收殓了吧!”
二人刚抬起王旦的尸体,张义就惊呼一声:“看!”原来王旦死前沾血在地上写了血字,写完之后又爬了几步将字盖住了。
王旦腹部中剑,死前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字写得歪歪扭扭,爬行时又被衣服蹭掉了不少,赵遵分辨了好一会儿:“这好像是个‘白’字吧!”赵遵认出了唯一可辨的字,也不十分肯定。
张义从房中找来灯烛,火光中看了半晌:“对,就这个字能识得,是‘白’!”
赵遵道:“王旦留下几个字肯定和杀他的凶手有关,换句话说是那个私买军布冒做军服袭击巴郡兵马的那股势力要杀人灭口!”
“白?”张义面露难色,“白姓不算大姓,但全天下白姓的人也有成千上万,这怎么查?”
“查账!”
王旦死了,但赵遵他们来得及时,凶手没有来得及清理现场,赵遵很快翻出了王记布坊的往来账目,虽然王旦记得是暗账,也逃不过赵遵的眼睛。
“王旦在四个月前开始偷偷生产私布,和官家采购几乎同时进行,私纺的布都偷偷运到了别的货场屯放,由买家偷运出城。”
张义道:“上百匹布肯定是掺在别的布匹中偷运出城的,这些缉私的捕快和城门的税官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赵遵道:“杀官军都干得出来,私运些布出城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快找找账册上有没有姓白的!”
赵遵找了一遍,再最后发现了一处:“有!”可看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王旦最后从一个叫白耿的商人的手里购进了一批蚕丝,看样子想借走私挣来的钱大干一场重振王记布坊。可笑,人财两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