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婚礼风波(2 / 2)

人生续 作家tReQ9x 14061 字 2023-05-17

停了好大会,克南才有气无力地说:“她是我妈,我也是没办法。”

亚萍听后火气更大了,大声嚷道:“你妈你妈,她说的对听她的,她说的不对也听吗?克南,你也算是个男子汉,成天活在你妈的手心里,你就不能有点主见。”

克南顿时闷了腔。

“克南呀克南,你这个样子让我说你啥好呢。”

“实在不行咱们就搬出去租个房子住,你看这样好不好?”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这房租得让你妈出。还有结过婚你的工资不能再交给你妈,必须交给我!以前的零花钱全是我老爸给的,咱们结婚后,总不能再让我老爸出吧?”

克南犹豫了一下。亚萍马上问他:“怎么,不同意吗?”

“同意,同意。”克南立即答应。来时他母亲嘱咐的话一字也没敢提,恐怕再惹黄亚萍生气,况且加林还是他先邀请的。

再说高加林回到农资公司排队开了票,三点左右将化肥装上车,愁眉不展地拉着板车回到村把化肥搬进仓库,到家天已黒了,一句话没说,往炕上一躺,衣服也没脱盖上被子就睡。他父亲和他母亲问他吃饭不?他说吃过了。他们以为是拉化肥累了也没多想。其实高加林内心的痛苦无法言喻,这么一大笔钱啥时能还上还是个未知数?用什么去他更无从知晓?可是又不敢让任何人去分享,只好深深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他觉得就像掉进了万丈深渊,话也说不出口,气也透不出来,痛苦是那么锐利,那么深刻而又那么复杂和沉重。尽管如此,他必须装着没事那样,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尤其是他年迈的父母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第二天,他强打精神和往常一样,但仍然沒有逃出父母那双疼爱儿子的眼睛,以为肯定是昨天拉化肥受了风寒,到了下午他父亲催他去瞧医生,他母亲专给他赶了一碗白面条并打了一个荷包蛋。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顿时湿润了,父母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不仅没有享受到儿子的一点快乐,还得让他们跟着担惊受怕,心中不由地一阵酸楚,他不得不强压住着内心的悲痛,让泪水尽量保持在眼眶内。他勉强地笑了笑故意对父母说:“我就是累了点,过一天就好了,没事吃了妈这碗荷包面就好了。”说过端起碗狼吞虎咽一口气把面吃得干干净净。他父母的担心也随时烟消云散,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星期四这天,他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因为己答应亚萍和克南的邀请,得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起码得倒饰倒饰别像个叫化子似的让人瞧不起,春秋天的衣服倒有几件,大部份是在县城时黄亚萍买的,可是没有冬季的,这大冷天除了棉衣外也没有什么衣服可穿,找来寻去就找到叔父给得那套绿军装,你别说这军装套在棉衣外边不大不小正合适,又换了一双亚萍给买的三接头的皮鞋,把头发梳了梳,给父亲要了些钱说是去参加同学的婚礼,推出那辆新飞鸽牌自行车,这车子是他叔叔买的,在他被县上辞退的事情上,他叔父按章办事没能帮上侄子的忙,觉得有些亏欠侄子,听说又回校当了民办教师,所以给他买了这辆自行车。那时的飞鸽牌自行车比现在的小轿车都稀罕,一般人是买不到的,一百多元钱是小事,主要是购车票,如果没有一定关系是不可能得到的,所以高加林非常珍惜这辆自行车,平时上学校都舍不得骑,这次去县城参加亚萍的婚礼倒派上了用场。为了提前赶到早饭没吃就要走,他母亲怕天冷儿子不吃饭冻坏了身子,抓住车子非让他吃了再走。高加林只好依了母亲,匆匆吃了几口便骑车去了县城。

进城之后,加林先到供销社买了两个最新款的不锈钢印花热水瓶,那时这种热水瓶算是最时尚的商品了,他向售货员要了个纸箱,把两个热水瓶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然后将箱子用绳子捆在后座上,还怕不保险,于是一手推着车一手扶着箱子,离人武部还有几十米远就看到大门两边贴着鲜红的禧字,进了大门就见里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用说这都是来参加婚礼的亲明好友,这些人大都是县直各机关的领导以及黄亚萍的同事及好友,由于黄亚萍老家是南京的,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亲戚。加林曾在县城呆过一段时间,经常参加会议,认识不少领导,可自卑感较强的他,总觉矮人一头,不愿与这些人见面。他把车子锁在一个避静处,将水瓶从车上拿下来,尽管不想见外人,但是总得见一见亚萍吧,只好硬着头皮一手提一个水瓶,低着头快速向黄亚萍家走去,还好路上没碰上一个领导和熟人。

正在梳妆的黄亚萍见了他顿时激动不己:“加林,你可来了,刚才还担心你不来呢。一下子买两个水瓶,买一个不就行了。”说着话将水瓶接过来。

“老同学结婚,我这当娘家哥的那有不来之理,这一对水瓶就象征你们两个,祝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还是作家想得周到。哎,你吃早饭沒有,饭店有早餐你先吃点,离中午开席还得好长时间。”

“我吃过了,你快忙你的事吧,别问我了。”

“事己基本办完,就等克南来车接我了,这边去个车子送一送,就缺你这个娘家哥送我呢。”

“只要黄叔和阿姨同意,我没意见,就怕克南他妈你那个婆婆看我不顺眼,再有啥不好的看法。”

“你是我和克南请的朋友,她管的着吗?我就看不惯她那幅德行,这事由不得她。”

这时又进来几个贺喜的,高加林急忙退了出去。

中午十一时一辆挽结着红绸带的吉普车缓缓驶进人武部大院,后面还跟着一班乘手扶拖拉机的吹鼓手。克南很不自然地走下吉普车,只见他穿着一套新制服,脚下的皮鞋漆黑铮亮。可他脸上并没有显露出当新郎的喜悦,却增添了几分紧张,在人的引领下神态拘束地走进了亚萍的闺房。

俗话说:“三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按照当地风俗中午迎亲的宾客要在女家吃过饭然后再发嫁。由于距离太近,经过两家协商,亚萍父亲主张新事新办一切从简。克南母亲虽然有些不乐意,但又不好拒绝。最后商定中午女家的饭就免了,等举办过婚礼和男家一块就餐。宴席设在县宾馆的大厅内,婚礼也在这里举行。

十一点半左右,张克南抱着新娘子上了那辆扎着大红花的吉普车,随后就是高加林那辆送亲的车子,两辆吉普车在一阵鞭炮声中一前一后缓缓驶出人武部大门。不料车队行驶在离招待所不到一百米的丁字路口时,一辆东方红牌拖拉机突然从右边插了过来。与此同时车前忽地窜出一只大狗,差点撞到吉普车上,司机一紧张偏离了方向,车子“咣当”一声撞到拖拉机上,将车头上面的盖板弹在地上,挡风玻璃四分五裂,司机被卡在驾驶室内动弹不得,亚萍的头部被撞伤,鲜血直流,她吓得魂飞魄散,全身如筛糠一般,连话也不会说了。克南的右脚被前面的座位挤住无法动弹。幸亏速度不是太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后面的车子立马停下,加林第一个从车上跳下,快速跑了过去,费了好大劲才把变形的车门打开,将亚萍从车上抱了下来,惊恐万状的亚萍看到高加林象见了亲人似的,楼住他的脖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一幕正好被跑过来的徐爱珍看到,顿时火冒三丈。可当时情况紧急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火。加林抱着亚萍一口气跑到附近的卫生院,赶忙叫来医生给亚萍包扎伤口。随后司机和克南也被送到这里,高加林吩咐医生给他们作一个全面检查。徐爱珍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上去一把拉住高加林,怒气冲冲地对他说:“你是那家的鸡,怎敢在这里指手画脚,不许你参与我们家的事,今天如果不是你参与,也不会出现这种倒霉的事情,赶快走开,别让我再看到你。”

高加林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如此侮辱,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但为了亚萍和克南两人的婚礼能顺利进行,不得不忍气吞声,站在走廊内再也不敢吃热向前发号施令了。

经过检查除司机的右腿软组织损伤,黄亚萍头部轻微受伤外、几个人只是受些惊吓并无大碍,既然这样婚礼还得照常进行。在回招待所的路上,加林为了不和徐爱珍见面,只好慢慢地跟在人群后面。可到宾馆大门时,被徐爱珍一把拦住:“我儿子的婚礼不许你这号人参加,你马上给我离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既然徐爱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高加林也不好意思再向前走了,可是总不能不辞而别吧:“不参加可以,不过你得让我给亚萍和克南打个招呼吧。”

徐爱珍却说:“招呼不用打了,我知道就行了,你赶快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为了不影响亚萍和克南的婚礼,高加林强压心中的怒火,忍辱求全地退了出来,内心的悲愤和痛苦不言而喻。他两眼噙着泪到人武部骑上自行车子愤然离开了县城。

当他行驶到大马河桥上的时候,再也抑制不住内心那种委屈的情绪,他把车子立在桥头,两手紧紧抓住桥边的石头栏杆,猛地抬起头向河川愤怒地大声喊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连喊了好几遍,发泄过的他看着桥下流淌的河水,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巧珍的影子,想起第一次卖馍返回的时候,巧珍就是站在这里等他,从此两人建立了恋爱关系;同样也是在这里又无情地将她抛弃……现在桥依然是那个样子,桥下的河水照样向东流去,可他的一切梦想全破灭了,工作掉了不说就连爱他似乎爱过自己生命的巧珍,也和别人结了婚,善良的巧珍给他求了个民办教师的职位也被别人夺了去,买化肥的钱被偷,最可恨的是今天竟然受到如此大辱,觉得上天对他太不公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真想一纵身从这桥上跳下去!可是又一想这一切似乎全是自已造成的,自己酿成的苦酒还得自已品偿。他在大马河桥上停留了足足有半个钟头,然后垂头丧气地骑上自行车慢吞吞地向家驶去。

再说亚萍和克南两人的婚礼很快结束,紧接着宴席就要开始了。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黄亚萍突然发现高加林不见了,匆忙去找,被克南的母亲叫住:“那个高加林己走了。”

“走了。”黄亚萍顿时一怔马上又埋怨道:“他怎么连声招呼不打就走呢?”

“被我撵走了。”徐爱珍觉得婚礼己毕,不会再出什么事情,没必要再顾虑了,所以回答的非常干脆。

她没想到黄亚萍听后会大吃一惊:“啊,你咋能这样做,他是我和克南请来的客人,你咋能撵走他呢?”

“记住我是你的婆婆,是克南的母亲,我有权维护我儿子的幸福。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等客人走后,咱们回家再说。”立马摆出一幅婆婆的尊容,而且口气是那么严肃,说过丟下亚萍去招呼客人去了。

黄亚萍气得面色焦黄,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从来没谁敢对她用这种口气说话。为了不使她父母担心,不得不强压心中的怒火。

宴席很快结束客人走后,亚萍回到新房一句话没说,往床上一躺蒙上被子就睡。张克南不知咋回事?叫她也不应声,晚饭也未吃,急得他团团转。他母亲徐爱珍得知后来到新房,故意摆出一副婆婆的架势,声调咄咄逼人:“我说亚萍,刚才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我不好意思说你,既然你和克南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跟那个坏小子来往,而且我那天已对克南讲了不准那个高加林参加婚礼,你怎么还叫他来?而且还是送亲!”

黄亚萍忽得坐了起来,满肚子的气愤如火山爆发喷涌而出:“高加林是你儿子邀请的,这话该去问你儿子去?再说加林和我还有克南都是同学关系,来送亲又怎么啦?你再是婆婆,不经我的允许,也不能将我的客人撵走,还口口声声说你有权维护你儿子的幸福,难道我不让你儿子幸福吗?如果是这样我干吗给克南结婚呢,你这样鸡蛋里面挑骨头,这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

“我说亚萍你别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见那小子气就不达一处来。今天婚礼办成这个样子,全是那小子造成的,我特地安排克南去给你说不让他来参加,你为什么还要让他来。”

“克南从未向我提起,克南,难道你哑吧了。”

站在一旁的张克南象个木头戳在那里,不知如何似好,听到亚萍问他才赶忙过去说:“是,是,加林是我邀请的,我忘了对亚萍说了。我说妈,以后这些事你少掺合好不好?”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这刚娶了媳妇就忘了娘,我还不是为你好吗?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从来不大发火的克南父亲实在听不下去了,把徐爱珍拉回到他们的房间小声说:“行了,这大喜的日子,看叫你搅和成啥样了,刚出了车祸还显不够,有什么事不能过两天再讲吗?我求求你少说句行不行?”

“我是嫌咱那儿子不争气,这刚结婚……”

“别说了,他们小两口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这个当婆婆的别跟着掺和了。”

“没想到连你也开始嫌弃我,你们爷俩一个德性,我这以后的日子咋活呀……”

克南父亲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我求求你,你不说话谁也不会把你当成哑巴。这大喜的日子非让你搅黄不可。”

徐爱珍正要发火,不料有几个邻居前来闹洞房,她不想让外人看笑话才停止了争吵,不然还不知要闹个啥样呢?几个邻居到新房一看黄亚萍睡了便退了出去。

本来黄亚萍对这桩婚姻就不太满意,没想到自己的大喜之日,居然被这个搬弄是非的婆婆弄得一塌糊涂。她越想越生气,晚上衣服也没脱,面朝里躺在床上。张克南也不敢去打扰,小心翼翼地睡在床帮上,连大气也不敢喘。就这样度过了一个难得的新婚之夜。

第二天一早黄亚萍连早饭也没吃,就去了人武部。她父母感到奇怪便问她怎么回事?她怕父母担心,也不敢讲实话,撒了个谎说她跟惯了父母,一天不见就想得慌,所以就来了。她父母信以为真也没在意,吃过中午饭她母亲便催她回去,黄亚萍本想在家过夜,又怕父母疑心也只好回到新房,晚上黄亚萍依然和衣而眠。

到了第三天晚上黄亚萍的气己消得差不多了,既然己成夫妻,总不能老是穿着衣服睡吧,于是将衣服脱掉,等张克南找他亲近。可张克南由于心怯怎么也不敢上前去。黄亚萍有些急了冲他嚷道:“克南,你总不会是个太监吧?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张克南一听得到黄亚萍的允许,便鼓足了劲忙乎起来,可是第一次的他由于心情过于紧张,几次没有成功。黄亚萍有些不耐烦了,责问他:“克南,你到底行不行?”

“对不起亚萍,由于我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所以……”

“你这是啥意思,你没经验,难道我就有经验吗?”

“不、亚萍,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让我再试试。”

“那好吧。”

张克南再次小心翼翼行动起来,正要成功之时,不料黄亚萍一疼突然“哎哟”大叫一声。这一叫不要紧,本来心里发楚的张克南,当时被吓得魂飞天外。黄亚萍以为是第一次缺乏经验也没在意,可是想不到以后几个晚上,张克南一到关键时候就犯同样的错误,连连败北。惹得黄亚萍心中火起,把张克南一顿好训。向来矮黄亚萍一头的他,现在更是丧失体面,如同老鼠见猫一般,终日慌恐不安。同样黄亚萍心里也不是滋味,平时心高气傲的她没想到自己结婚后竟嫁给了一个太监,而且还碰上一个惹是生非的婆婆,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因此闷闷不乐,愁眉苦脸,三天两头往人武部跑,有时一住就是几天。他父母也察觉到不对劲,问她咋回事?她总说没有什么。但从她的表情和行为来看,她父母猜到一定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既然女儿不愿讲,她父母也不好强迫,只能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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