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宗绍兴末年七月上旬圆觉绘于百鸟轩。”
当完成绘画的最后一笔,并盖上一个红色印章“百鸟居士”之后,张圆觉常常会长叹一口气的。
叹息中,有满足。自然,也有遗憾。
这样的画作,有独到之处,亦有难以掩盖的败笔,他是不能收藏着自娱了。
总之,他画过七、八张后,便会通通卷起,送到书香画馆去寄卖。
只因他善画鸟类和花草,所以自谓为‘百鸟居士’。
他租来的这两间土房子,便是他的‘居’和‘轩’。
“文海兄,最近……觉得怎么样啊?”
有时候,张圆觉会到邻居徐家坐一坐。
“唉,怎么吃药也不见好,我是要废啦。”
徐文海躺在病榻上,一脸的苦恼:“欠你的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
“哎,文海兄,我可不是来要钱的啊。”
张圆觉笑着安慰徐文海:“你放心好啦,我还过得去。”
“叮,嚓。”
徐家厨房里,传出来一些轻微的响动。
草药的呛人气味儿,也飘散了出来。
那个美貌的可以嫁入豪门去享福的女子,嫁给了只会干粗活儿的徐文海。
每次徐文海上完工回来,家里总是溢满了饭菜的香味儿。
那饭菜的香味儿,连邻居张圆觉都闻到了。
可惜,天降横祸。
谁能想到,五大三粗,勤勤恳恳徐文海就因为光着膀子冲个凉水澡,居然能一病不起。
而成天写写画画,手无缚鸡之力,连澡都不爱洗的张圆觉却进进出出的,什么事都没有。
陈毡头来到福州,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他偶尔才出去四处走走。
很长的时间里,他便成日成夜地在安泰桥附近昏睡。
有一次,他喝多了酒,在书香画馆里点评了一番张圆觉的画作。
张圆觉没想到他一个花子模样的人说的句句中肯,切中要害。
从那时起,张圆觉开始留意陈毡头了。
“陈师父,别睡了。要下雨啦,快躲一躲吧。”
有几次了,张圆觉这样关心陈毡头。
陈毡头只是挠一挠又脏又乱的头发,并不和他说话。
张圆觉回到家,见徐氏淋着雨站在他家的门口。
张圆觉有点意外,还是客气地请她进屋。
“张??张大哥。”
她乌黑的鬓发流滴着雨水,低垂着眼睫毛,很难启齿的样子。
“哦,我知道了。”
张圆觉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
她:“不是很多,先应应急吧。”
“不知怎么感激您才好。”
徐氏流着泪接过银钱。
送走徐氏,张圆觉慢慢躺在炕上。
他和徐家只是邻居而己。
他并不喜欢徐文海。
但是,无偿地帮助徐氏,他会觉得很心安。
不过,心安之后,便使他陷入没有晚饭吃的困境了。
张圆觉饿醒来时,天还黑着。
他走出家门去,期望能捡到点什么。
路过安泰桥时,天有些放亮了。
张圆觉发现陈毡头盘膝坐着,深吐缓吸地似在运功。
过了一会儿,他从嘴里吐出一颗雪白圆滑的珠子,放在掌心里把玩着。
张圆觉悄悄走过去。
陈毡头发现有人来了,忙将珠子吞下肚去。
“陈师父,你刚才吞下的,是不是内丹?”
张圆觉恭敬地问。
“是又如何?”
陈毡头说话了。
“不知要用多少年的功夫,才能修成这样一颗内丹呢?”
张圆觉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