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统计过靖安府有多少入品之人,这几乎也没办法统计,但是有心人总可以通过种种方式估算出大致的数量。
钱多义就是这样的一个有心人,他不仅在估算,手上也有这一本极为罕见的小册子,这册子上记载着这十几年由他主持的交易会交易出去的二百余份各品级成药。
最高的也只有七品,而且只有三份,但是这个数目已经足够惊人,虽然来客们按照规矩都要戴面具、披黑衣,但是他总能够从人的口音中听出这人是否是本地人,是否曾经来过。
这二百多份成药之中,大约有两成被外来人买去了,其余八成都落在了本地人的手里。
其中九品成药占据了大多数,共有一百三十多份他当然很清楚,从普通人到入品这一关最难过,并不是每个人都了解生辰八字与成药之间的关系,即便是了解,也可能因为各种因素而丧命。
所以这其中肯定有被提取了药性重新拿出来交换的。
再加上他这里虽然是靖安府唯一稳定的地下交易会,但是仍旧有其它渠道流通成药,依照他这十年的观察,靖安府每年新增的入品之人在二十到三十之间,而至于有多少入品之人消失了,他却并不知道。
不过至少在他的感觉中,入品之人似乎并不比之前更加常见。
交易会每十天一次,一年三十六次,今天就是进行今年第二十五次交易的时候。
交易会的人数在十到十五人之间浮动,据他的观察,大概每年会有一百人会出现至少五次,而每年都会有人消失,每年又会有新的常驻者出现。
钱多义坐在桌案后,声音透过铁质的面具变得嗡嗡然:“那么,今年第二十五次交易会就此开始,老规矩,不留字迹,只论言语,从我右手边开始,我是零号,自右手边开始是一号,我左手边就是十号,开始吧。”
徐继就坐在他的对面,铁质的面具、黑色的罩袍让他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的目光,可以无所顾忌地使用望气的能力。
在座一共十一人,全都是入品之人,并且并没有六品以上的存在。
主会者将自己隐藏得很好,让人看不出他的身份,不过坐在他右手边第一个的一号就没有那样精明了,他虽然也穿着黑衣戴着面具,但是双手直接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露出来一双布满了血管的粗糙的手,手指粗糙,裸露出来的袖子上沾着黑色的碳灰。
是个铁匠?
一号清了清嗓子:“……求购一份作噩道的八品成药或者药方,价格可议,银票付讫。”
作噩道,对应酉。
一号语言简练,以他粗豪的状态来说不像是会说这种文绉绉的词汇的样子,这说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个交易会了。
二号则更加细致,他几乎整个人都缩在袍子里:“出一个奇物,能够快速治愈伤势,副作用不明,换一份人瑞延髓。”
三号说:“两份九品成药出手,协洽、屠维两道,如有柔兆八品成药我可加价换购。当然,诸位如果想做任何九品成药,只需给我主药,再付二百两手续,我便可以帮诸位做药。”
徐继颇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看起来这家伙是这里的常客,并不惮于表露自己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