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向内走，就越能够看到更多的尸体，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已经浓到几乎无法化开。

有人握着锄头镰刀，有人想要关上自家的大门，母亲保护着儿子，父亲维护着女儿，老人向暴徒下跪，老妇破口大骂。

他们都已经死了。

远处，有些尸体扑倒在地上，他们原本应该正要逃跑，却被弩箭射中——箭矢仍旧留在身体里。

所有人的眼睛都带着密集的血丝，徐继眼中的血光几乎没有熄灭过。

尉迟嘶哑着开口：“三里村三十五户人家，一共一百四十七口，村里有一百四十四具尸体。”

夏饵平静地说：“血迹新鲜，尸体的温度下降有限，屠杀过程不超过半刻钟，时间最多是半个时辰前。”

徐继看了她一眼，他听出了夏饵隐藏于平静之下如同火山一样的愤怒，低声说到：“尸体上都有少量的孽力存留，没有消散迹象，和胡佳所说一致。”

何昌咬着牙说到：“尸体上一共有五种伤口，主要是刀、剑，以及弩箭——有一种伤口最少，是雁翎刀的刀伤。”

众人眉头都是一跳，雁翎刀是军中千夫长以上才会配发的军刀，也是靖安司的专用佩刀。

最后，常世开口说到：“弩箭是京城兵部工匠打造，上面有他们的印记——这是驻军配发的。”

徐继说：“看起来就是之前那伙人干的。”

何昌叫到：“该死！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百四十四条人命、这可是一百四十四条人命，他们不过是寻常百姓，为什么啊！”

徐继低声说到：“追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都能够看到，这一次他们没有清理脚印，一直蔓延到山里，至于活下来的三个人，逃跑的可能性并不大，应该是被抓去做了向导。

尉迟回过头去，扫视着众人，此刻他的理智告诉他，最应该做的是原地发出警讯，等待支援。

但是人类从来都不是纯粹理性的动物。

五双眼睛，一样布满了血丝。

“听我指示，小心前进——徐继，维持望气状态，只要不疯，就给我开着。出发！”

徐继深吸口气，此时，血腥味儿已经不再让他想要呕吐，相反，他要记住这种味道，这是冤死的百姓的味道。

那是他应该记住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