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勾栏街,我又看到了那个一开始来找我的家伙。他和我说,一开始要卖给我的药已经给了魏忠泽了,但是他手中还有一份,那份药不能保我文思泉涌,却能够让我下次在考场上,不再遭受类似的事情。”
“我告诉他,我掏不起二十两黄金。他却说,这份药他分文不收,但是条件却是,日后等我做了官,要十倍偿还与他。”
“所以……你答应了?”
李华又是一声叹息:“是啊,我当时已经走投无路,想的是,世间万物俱增价,老去文章不值钱。扪心自问,距离上次乡试,我的行文的确老辣许多,可是若真论水平,提升却也寥寥,上一次没有这魏忠泽我没中,这次有他我没中,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我自问天赋平平,若是在我文思最盛、精力最旺的时候我都中不得,将来我如何中举!?十七岁的秀才很值钱,二十三岁的秀才算值钱、可三十岁的秀才又算什么?!”
此刻从他口中说出的便是当时徐继的心声,这一刻他们几乎已经无分彼此:“我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
“所以我答应了他,拿到了药和符图,他告诉了我该如何去做、何时服药。”
司吏正色蹙眉:“这一部分,详细说说,他要你怎么做?”
李华顿了顿,稍稍平复思绪,回忆说到:“他对我说,要我在初七、十七或者二十七,子时正用烈酒煎药,等到药汁收成一碗,便在屋内东北角铺开符图,于服药之前向东祝祷三遍,服药之后躺在符图上。”
“祷词是什么?不要说,写下来。”
李华点点头,接过纸笔,落笔写到:“
昊天洞位,太古王夫;圆融道果,造化玄枢。
法继千秋清净色,新传万世润沾雏;
五行四象两仪证,六卦九宫太极图。
毋人毋炁,必地必吾;
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无量圣王,圆羲治世天尊,伏羲帝君。”
看到这一篇文字,司吏眉头狂跳,似乎想要抢过来撕碎,但是最终还是双手恭敬地接过,将其夹在了一本空白簿子的扉页下面。
“这篇祷词,以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最好想都不要想!”
司吏似乎极为紧张,嗓音都有些发颤:“呼……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这里毕竟是靖安府,你不说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祷词难道有问题?”
这次轮到他苦笑了:“这祷词倒是没有问题,正是因为没有问题,所以才是大问题。”
“这是为何?”
司吏只是摇头不答。
沉默了一会儿,李华开口问到:“还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尉迟金宝,你叫我尉迟也行,金宝也行。”
“那我就叫你尉迟大哥吧。尉迟大哥,不知道这之后,靖安司会如何处置我?”
尉迟看了眼窗外:“……等天亮,我就把你押回靖安司衙门,之后怎么处置,还要看……”
尉迟的话忽然开始颤颤微微的,他的上下牙齿忽然开始打架,不住地磕碰着,李华刚想说话,忽然也觉得嘴边的肌肉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但是随着舌头上某种力量的发散,那种感觉忽然平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