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餐(1 / 2)

在没有黑胡椒和番茄之前,西方人吃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潘宁抱着书出神了很久,依然觉得自己难以想象。

从把食物放在火中这一步开始,人类从茹毛饮血走向了文明,时间将一种生存的手段变成了文化,又把文化扭转升华、繁盛消亡。

现代人无法想象,中世纪之前,西方人食用的猪近似野猪,肉的腥气能够掩盖一切的美好味道,只有大量的来自东方的香料才能拯救它,把它们变得能够入口,也就是说在那个年代人们吃肉除了吃不起之外,更是因为珍惜昂贵的调味品才是美味的代表。

就像现代的人们也不能想象,即使调味材料那么匮乏的封建社会之前,人们也会把几个月大的小猪洗剥干净,先往猪腹中塞入水果和大枣,再小猪的外面以湿泥包裹,用火堆把泥团烤干,去掉干泥取出已经在土团子里肉香四溢的猪肉,这才不过是第一步。

以细白的米粉糊遍涂已经焖制熟了的乳猪的全身,再把整只猪用热油炸透,改刀切成片状,这看似已经精细到让人瞠目的做法也并不是整个烹饪过程的最后一步。

搭配好作佐料,把肉一片一片地码在小鼎里,再把把小鼎又放在大镬鼎中,把大鼎用文火连续炖三天三夜,起锅后用再调味食用——这才是一道能“吃”的“珍馐”。

这道菜就是“周八珍”之一的“炮豚”。

以制订了华夏宴席的基本规制而泽被后世的“周八珍”,几乎已经囊括了华夏菜所有的传统烹饪技法和搭配,光是一道“炮豚”已经能让人想到由填塞之法想到粤菜的鸽吞燕、由抹泥烘制想到浙菜的叫花鸡、由米糊配肉炸能想到东北菜系的锅包肉,隔水煨炖的火候与时间也能让人联想到闽菜的佛跳墙。

华夏菜的绵延发展像是一棵树,有深不可测的根基和枝叶参天的外在,既具有极大的包容性,又有极强的延续性,这样的华夏菜想要让西方人更好地接受,应该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潘宁用笔在本子上写着烹饪的技法,在其中寻找东西方的相通相容之处。

前几天的节目点醒了潘宁,很多该做的事情应该去做,谁都不知道错过了这次会不会后悔。

潘宁已经把这份对华夏菜与西方菜的比较与融合纳入了自己日常的学习计划中。虽然这让他过得更辛苦了一些,但是因为越来越感兴趣,他也就不在乎一时的劳累和疲惫了。

晨光渐渐明亮,这座城市特有的薄雾轻笼着潘宁的窗台,小磨叽慢腾腾地追了几下自己的尾巴,又蹭过旁边的猫抓柱,费了一会儿力气爬到猫抓柱的顶上用蓝色的眼睛看着与它高度基本平行的人类。

圆滚滚的小脑袋搭在它自己的爪子上,同样圆滚滚的大眼睛随着潘宁写字的笔轻轻转动着。

又过了一会儿,潘宁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收拾房间,今天两位朋友要来公寓做客。

正好多了两张嘴,想到“炮豚”,突然也想自己试试这种做法的可实现性。

潘宁用的不是乳猪而是鹅。

一只不大也不小的肥嫩的鹅,斩头去爪之后在鹅的颈背部开小口往里面吹气,按照传统的烤鹅做法还要在腹腔内灌入调味的汤汁,一方面是为了让鹅更好的入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汤汁在加热中煮沸,把鹅内部深入的地方煮熟,节省烹饪时间也能让鹅的口感变得富有层次。

潘宁并不只是单纯地选用了传统的调料来给鹅入味,他把几种调料调匀之后涂抹在鹅的内部,然后在里面填塞了苹果丁,用针线把鹅身上所有开了口的地方都缝合起来。。

抹泥烘烤的做法还缺乏条件,他站在厨房抱着鹅里想了想,决定采用焖烤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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