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朱怀还没有正式进入中枢的时候,他还能予以解答很多问题。
但现在身份转变之后,朱怀多都在聆听,很少会主动给出自己的想法,查缺补漏的事,自然是臣子们去负责,自己稳坐钓鱼台。
而这,恰恰也是老爷子教过自己的,臣僚的作用就是替君分忧,什么事要抓,什么事要放,都该有分寸。
凡事若是最大领导都直接一把抓,领导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做皇帝某种程度来说,和做公司的领导一样,只是做皇帝不能出大的决策错误,否则会亡国,仅此而已。
詹徽面色愠怒的走出来,反驳方孝孺道:“事情还没定论,你却推举人选,方博士,你莫不是和吏部左侍郎梁焕有关系?”
方孝孺不以为意的道:“能臣干吏,都和下官有关系。”
詹徽有些气恼,但若论这种扯皮辩驳之事,他还真辩不过方孝孺,索性也就不与他计较。
“皇上!殿下!此事万望三思,户税关乎国运根本,轻易若是动了,恐会威胁江山社稷!”
“自赵宋一来,多少能臣干吏想过革新?范仲淹先生、王安石先生等,乃至于苏轼、司马光之流,最后都会反对革新,此事不可不察。”
李景隆笑着走出来,道:“詹大人10此言差矣,苏轼和司马光之流,最先可是支持王安石的新政,只不过后面执行出了问题,又加之王相公执拗,最终反对。”
“自古一来,臣子就该有锐意进取的精神,抱守成规只会让国朝停滞不前。”
朱怀看了一眼李景隆。
这家伙情商极高,总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拱火。
至于刑部尚书杨靖和吏部尚书李原则一动不动。
朱怀也不能让两人闲着,便问道:“杨大人和李大人怎么以为?”
杨靖闻言,便抱拳走了出来,先对朱元璋拱手作揖,然后对朱怀道:“臣以为,殿下此革新,于民是有裨益,然凡事还要看实践,此事牵扯的东西太多,讨论不出任何结果。”
李原点头:“臣附议杨靖尚书之言。”
两人虽没明显同意朱怀的革新,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同意朝廷先做,先试错,不行再说。
但能站在这里的都不是傻子。
一旦一项政策推举下去,试错?需要多少年试错?只要推下去,就断没有随便革除的道理。
激烈的辩论还在继续下去,文人的辩论,都会引经据典,绝不会口出成脏。
这一项政策,果然如爷孙想的那样,宛如一颗重磅炸药,直接让朝堂沸腾。
两方声音此起彼伏,皆都有理有据。
渐渐的,也不知何时,已经有太监将谨身殿的二十余铜灯都点燃了起来。
朱元璋长长打个瞌睡。
辩到最后,双方都开始口干舌燥,说话都有气无力。
朱元璋实在听着头疼,摆摆手道:“今日之议,且压着吧,前三个议题,若无问题,早些实践下去。”
“还有。”
朱元璋顿了顿,看着傅友文道:“你户部的财政疏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傅友文忙道:“启奏皇上,而今总部户部司已经在汇总编撰,当在年关休沐之前,就能玩完成。”
朱元璋哦了一声,道:“流出充裕的时间,你们也抓点紧。”
“礼部。”朱元璋再次叫到李原。
李原抱拳道:“臣聆听圣言。”
朱元璋道:“你抓紧操办皇太孙大婚之事,一切如常。”
“臣遵旨。”
朱元璋看了一眼吕芳,道:“你安排内宫,多拨点人去东宫布置。”
“奴婢遵旨。”
晚来天欲雪,黄昏之后的黑夜,外面显得异常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