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芳战战兢兢,尤其看到现在老爷子脸色并不是太好。
朱元璋本来心情还算可以,昨天在灵牌前想了一天一夜,心里也顺了一点。
可谁知今天一早就听到朱允炆将消息放出到外廷的事,这让老爷子火冒三丈。
一个堂堂的天潢贵胄,表现出来的气度却像个小人得志一般。
见着吕芳,朱元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没好气道:“说罢。”
吕芳两股颤颤的道:“回皇爷,殿下,殿下……那边,应当是有什么顾虑的。”
朱元璋不解的看着吕芳,冷冷的道:“说结果!”
吕芳忙道:“殿下不同意,他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老爷子冷冷盯着吕芳,如针尖的目光在吕芳头顶盘旋,吕芳能清晰感受到压抑在老人内心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哈哈哈!”
朱元璋仰天大笑:“有种!”
“是咱朱元璋的种!这股子执拗劲都和咱一样!”
“一个白莲圣女,蛊惑他和咱硬倔,咱一心一意对他,咱把所有心窝子都掏出来给他,到头来,为了一个妖女,和咱对着干?不孝的混账玩意儿!咱要看看这白莲妖女究竟多大的本事!”
“他不动手是么?”朱元璋苍老的脸颊因为愤怒,显得有些变形般狰狞。
“去锦衣卫,让蒋瓛动手!”
“去!”
说到最后,朱元璋近乎于咆哮。
吕芳急道:“皇爷,三思啊。”
“滚去!”
吕芳也是心急如焚,他知道,如果老爷子真令蒋瓛杀了唐塞儿,那么爷孙关系恐怕再也没有缓和的那一步。
朱怀能忍着丢掉皇储的危险,也要忤逆老爷子的命令,这已经说明一切。
吕芳真的很难理解朱怀再想什么。
“皇……”
吕芳欲再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能为朱怀说话的只有自己了。
“滚蛋!你也想死?”
朱元璋牙龇目裂的瞪着吕芳。
“不敢,老奴不敢。”
吕芳不敢滞留,忙不迭转身离去。
……
腊月初二这天下午,天色更加阴沉寒冷,天空的雪花越来越大,仿若有什么大事发生。
连续两日的奔波,加上邹普胜递过来的两拳一脚,让朱怀现在身子每况愈下。
太医院和郎中们都让朱怀尽量躺下来调理身子,但朱怀没时间静养。
他在端敬殿喝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身子,便披上大氅毛绒披风离去。
外面的雪花越来越大,宫外的街肆道路上鲜有行人。
朱怀自然知道也深深了解老爷子的脾性。
他这句话递给朱元璋之后,只会让朱元璋起了更大的杀心。
朱怀踱步来到锦衣卫。
他没有去找何广义,也不想牵连任何人。
诏狱之内,唐塞儿双目痴呆的坐在草席上,双腿拱起,双手环保在膝盖上,望着地面有些出神。
吱呀。
石门被缓缓打开,唐塞儿迷茫的抬头,见的一席挺拔的身影,她倏地一愣,随后双目渐渐炯炯有神起来。
“你来啦?”
唐塞儿脸上带着笑意。
朱怀微笑着点头。
“你脸色怎么……怎么这么苍白?”
唐塞儿急忙拉着朱怀坐在草席上:“你坐这边,我刚刚坐过的,草席还热乎。”
朱怀笑着道:“谢谢啊。”
唐塞儿置若罔闻,拉着朱怀的右手,摸着朱怀的脉搏,俊秀的双眉仅仅蹙在一起:“你还受着伤啊,怎么不在东宫好好静养?抛出来作甚?”
朱怀没有回答唐塞儿的话,看着唐塞儿,轻声道:“邹普胜和我说,你为了阻止邹普胜混进宫里,所以才和他打了起来,是这样么?”
唐塞儿撩着鬓角黑发,缓缓撩拨到耳后,低声道:“嗯,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么,你又不信啦。”
朱怀赧然道:“抱歉。”
唐塞儿耸耸肩,安静的坐在朱怀旁边的草席上,双手抱住膝盖,将脑袋耷在手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