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墨离想了想,老实答道:“官家,臣觉得有六成把握。其实茂明先大行审计制度,其实就是在为预算制做准备。”
“嗯,听玄明你这么一说,朕倒觉得真有几分把握。预算制和审计制,朕在即位时就提出来了。只是那时的重中之重,是建立统一的中央赋税体系。所以就先放下了。要是这两样工作也落实了,大宋的财政制度,整个架构算是全部搭起来了。”
“臣等也是近两年才明白官家的苦心。统一的赋税制,是来源,核心是以物征税,高效、廉洁。预算和审计制,是支出,让每一文钱都花在实在,尽可能避免浪费和贪污。官家,有了这两样,再加上高薪养廉、都察院监察制度,相信大宋很快就能建成一个前所未有、明如镜清如水的官制。”
赵似摆了摆手,“朕没有玄明这样有信心。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高薪从来不会养廉,也无法根除贪污。高薪啊,只是让大多数官吏珍惜当下,提高犯罪成本,也让朝廷的反贪反腐师出有名。”
“贪污腐败,就跟田地里的野草。你再卖力气铲除,永远都根除不了。但你必须得定期铲除,否则的话,那块田地就得荒废。”
赵似意味深长的话说完,随即话题一转。
“玄明,不要总说朕的大舅哥,说说你自己。”
“我?臣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赵似指着长孙墨离笑道:“你啊,就是喜欢把事情埋在心里,这样不好!毒士和谋士的最大差别是什么,你知道吗?”
“臣不知。”长孙墨离老实答道。
“毒士就是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悄悄下手,喜欢用阴谋;谋士就是喜欢跟人沟通协商,堂堂正正,大用阳谋!”
赵似继续说道。
“现在是天启十九年秋天,日子过得很快,马上就是天启二十年了。这是嵇仲公任期的最后一年。朕的初衷没有变,也不会变,下一任是你和茂明搭档。所以啊,我的长孙先生,你要尽快改正旧有的习惯。多学学萧何和房玄龄的度量,不要总想着陈平和贾诩的手段。”
长孙墨离露出苦笑,低着头拱手答道:“官家的教诲,臣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朕知道,其实在这任内阁里,你与茂明两人,与其他阁老其实并不和睦。比如嵇仲公对你两人就有不小的看法,但是他身为阁揆,大家的班长,必须居中调和,反倒放下对你两人的意见。”
“表面上看,是谢左政与你们处处针锋相对,但朕知道,实际上让你们最难受的是宗司寇。这个老夫子,又臭又硬,天生让人难受的脾气,你们多担任。”
长孙墨离连忙答道:“官家,宗司寇刚直不阿,一心为公,他是对事不对人,臣等心里有数。”
宗泽要不是脾气这么臭,怎么会被官家放在都察院和门下省近十年?就是要用他人憎鬼厌的脾性,来主持司法都察,监督百官。
“有数就好!”
赵似笑着答道,“听说你意欲推行农业协会,内阁争议很大?”
我的官家,何止争议很大,几乎三分之二的阁老都在反对,压力很大。
长孙墨离心里滴咕着,但嘴巴顺着赵似的意思往下说。
“是的官家,争议很大,推动难度非常大。”
“说说你的想法。”赵似干脆利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