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识大局、对朝廷命令阴奉阳违等离心离德的勾当,再也不要做了。否则的话,南海十二家就是你们的下场。
关山万里,盘踞地方数百上千年的地方势力,还足足有十二家,官家和朝廷说灭就灭了。这份魄力和手段,各郡州的地方世家,可以好好掂量掂量。
要是觉得自己比南海十二家与中枢相隔更远,在地方势力更加根深蒂固,完全可以跳出来,试一试官家的刀锋不锋利。
人家杀鸡骇猴,官家却总是喜欢杀虎骇猴。
在众人各自想着心事时,蔡卞的讲话还在继续。
“东海郡浙西山区、淮西大别山山区、江西和闽海两郡交界山区、湖北秦川巴蜀三郡交界山区,都有会道门活动的报告。其中白莲教、食菜教、拜火教余孽最为活跃。必须引起注意。礼部和内政部拟定了一个行动计划,代号春风化雨。”
“计划主要是一文一武。文是加强宣讲和教化工作,让百姓们深刻意识到会道门谋财害命的真面目;武是以各地保安警队和郡兵为主,对作恶多端的会道门首脑及其亲信党羽,给予雷霆打击。”
说到这里,蔡卞转向常安民、宗泽和苏迈,“门下省那边,希望能够紧密配合,从公诉到判事,从快从重从严处置。”
范纯粹捋着胡须插话道:“主要还是朝廷对百姓过于宽仁。王荆公的保甲法,现在几近废弛。虽然西夏北辽外患已除,以保甲教阅乡兵可以废除,不再劳力伤民。但是可以在保甲法基础加以改进,固定户籍,除盗安民”
“现在各州县百姓,只需去县衙民政局办理一张告身,即可行走四方。十天以上暂住,方需报备当地警政。如此宽仁松散,所以才有会道门奸人以各种身份,窜行各处,流播邪毒,危害地方。”
蔡卞不加思索地答道:“范季公,任何国政举措,都是有利也有弊,无法十全十美。我们要考虑的是当下施行的利弊便倚。利略大于弊,谨慎施行;弊略大于利,加以改善;利远大于弊,可以施行;弊大于利,坚决禁止。”
“放宽百姓出行,是通商兴业,拓殖扩疆,发展经济所必须的。农闲时,百姓们出村自寻门路,劳作挣钱;农忙时,为了一家湖口,自然会回乡耕种。民富,不仅是要让百姓吃饱穿暖了事,还要让他们买得起该买的物件,这才算过上比以前更好的日子。”
“官家和前太宰章公、许公反复权衡过,约束百姓在居所,严禁四处行走,地方自然省事许多。可是当官的省事了,百姓们却吃苦了。所以官家与章公、许公决定,宁可官吏多劳累,也要让百姓们少吃苦。因此才废保甲、自主行。”
蔡卞越说越康慨激昂,“老夫明白官家和章公、许公苦心,愿意续行此略。尚书省以及地方官署,愿意多操心、多做事,也不要让地方变成一潭死水”
好家伙,蔡卞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居然让范纯粹无言以对。
他的父亲范文正公,说过“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这样大公中正的话,你让范纯粹如何反驳蔡卞这番“宁可官吏累,不可百姓苦”的话?
但范纯粹知道,蔡卞绝对不是大公中正的人,他的这番康慨激昂,是在演戏,演给同僚们和官家看的。
可惜,对于这一点,范纯粹也无法驳斥,因为他没有证据,甚至连旧派官员最擅长的道德制高点,也没有。
不过范纯粹虽然思想还属于保守的旧派,但性格沉毅——遇事沉得住气,又才应时须——能随机应变,不是迂腐死板之人。
所以范纯粹澹澹地笑了笑,不再做声。
蔡卞见好就收,“现在议一议高丽国陈奏使的事情。”
曹铎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等了这么久,该想明白的已经想明白了,他在静静地等着蔡卞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