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定波身上,叶逊和钟会芝沉寂如水,吴学良不动声色,黄承佑和广州知州钱渊面露喜色,陈师范得意洋洋。
“回黄兵备使的话,这些兵甲隶属金利钢铁厂民兵营的。按朝廷律制,民兵营可配制式兵甲,以及弓弩等兵器,可编制操练。”
苏定波话一讲出来,陈师范和五位当地百姓代表跳了起来,“胡说八道,哪有这律法?明明是你捏造的!”
黄承佑和钱渊对视一眼,神情复杂。
叶逊摆了摆手,“确实有这条律法。钟长史,你给大家解释解释。”
“是郡守。根据《大宋预备役律》规定,凡雇工超过一百名男丁以上的工厂,必须组建民兵队或民兵营,归由地方水陆兵备衙门统领,发给编制,统一操练金利钢铁厂有雇工五千男丁以上,可组建民兵营。”
“还真有这么一条律法?不怕他们聚众造反吗?”陈师范呆呆地问道。
叶逊和钟会芝冷冷一笑,历朝历代官府最怕男丁聚集在一起。本朝矿场,雇佣数百上千矿工,都是某某监,官府管辖;有的直接是某某军,是厢军编制。目的就是通过一定手段的管理,避免聚众闹事。
而今新政大兴,许多工厂雇工动不动就数百上千,怎么管理?官家直接套用河东河北以及西北的乡兵制。组建民兵队和民兵营,直接派地方兵备衙门的军官下来进行训练、教育和管理,以半军事化对这些青壮进行约束。
即避免他们聚众闹事,还能进行军事训练,培养一支预备役部队,以备不时之需。最关键的是,典军署也能暗中插手,以扫盲、军政学习等方式,对这些青壮进行“爱国忠君”教育。
说了你们这些小人也不懂。
“原来是民兵训练,那就合理合法。”叶逊点头赞同道,“民兵训练,是官家非常重视的地方工作之一。金利厂能积极配合,看来朝廷在东南的新政推广,没有白费一番苦心啊。”
钟会芝不客气地转向陈师范等人,语气森然。
“陈师范,还有你们五人,刚才可是一起检举金利钢铁厂有谋逆之举,现在证实是诬告,该当何罪?”
现场一片肃然,陈师范和其他五人,吓得双股发颤。谋逆罪反坐,起码也是流放三千里。大宋律法,流放三千里,是北往南,南往北。
南海郡,自然就是去东北漠北这些地方为国效力了。
想到要去这些天寒地冻的地方,发配军前效用,陈师范等人的心,是拔凉拔凉的。
钱渊拼命地咳嗽,咳得肺都要吐出来了。黄承佑的脸一阵白一阵青,最后在钱渊的咳嗽声中,咬了咬牙,终于开口了。
“金利钢铁厂的民兵营编制,本官已着兵备司正式行文取消了。金利钢铁厂民兵营,是非法的!”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一变。
陈师范等人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尤其是陈师范,如同一只被咬掉尾巴,发誓要报复的恶狼,盯着苏定波,一脸的得意和阴狠,恨不得一口把苏定波给吃了。
钱渊双目闪着得意的光彩,嘴角上翘,心里的欢喜按捺不住。
黄承佑一脸的破罐子破摔。
刚才他这番话说出来,就是彻底与苏定波决裂,也等于与苏定波背后的新政势力决裂,表明他不再态度含湖,而是直接站在了南海十二家这边。
“既然是非法的,金利厂装备兵甲,编制操练,当然可视为谋逆之举。”
钟会芝一脸的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民兵事宜是兵备司的职权范围,布政司根本管不到,只能看着黄承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