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似站在一片湖水岸边,举目望去,远处中条山丛山叠岭,连绵不绝。近处水波荡漾,深蓝色的水面时不时现出一堆堆的雪白色。
“这里就是解池?”赵似问道。
“是的陛下。”常安民答道,“盐池东西七十里、南北七里,方一百二十里。深而不流,水出白盐,自然凝成,朝取夕复,终无减损。”
他指着东边说道:“陛下,盐池分东西两个大池,以及永小、金井、贾瓦、夹凹、苏老、熨斗六小池。制盐多依赖东池,它内有一条黑河,被称为‘盐母’。横贯东西,下接盐层,卤水充盈。接其卤制盐,颗大粒白。”
“陛下,从周穆王到前秦,这里一直是中原以及西北地区用盐主要供给地,史称大夏之盐。只是现在海盐昌盛,尤其是官家实行新盐法后,两淮的海盐,深入中原、河东和秦川。海盐品质比夏盐好许多。现在这解池有些没落。”
“没落也没关系,生产力发展,交通便利,更好更便宜的海盐进入到百姓家中,也是一件幸事。只是这里的盐户要好生安置,不能让他们绝了生计。”
“官家体恤百姓,是大宋之幸。”常安民先恭维了一句,“解池原本有盐户四千六百七十九户。到今年,已经减少至两千九百四十五户。那一千多户盐户,被分流至太原狐堰山钢铁厂、垣曲铜矿和上党水泥厂。”
说到这里,常安民又解释了一番:“陛下,这些盐户世代制盐,按照秘书省的分类,属于产业工人。他们也确实不会种地,就算分田地给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入手。所以臣同布政司的同僚们商量过,分流至这几家工厂,继续做产业工人,比做农夫要合适。”
赵似转过头来又问道:“后续你们做过跟踪调查吗?这些被分流的盐户,进入到各工厂,情况如何?”
“头三月我们做过跟踪调查,分流盐户有两百一十多户出现不大不小的问题,有六十余户出现比较大的问题。我们都一一解决了。再后来就没有跟进了。”常安民答道。
“希古先生,朕记得你没有进成均大学国政学院和彝伦馆学习过,怎么知道这些新出来的行政措施和流程?”
“回陛下的话。臣确实没有进这两处学习过,但臣从大理寺转任河东后,真的很想进去进修。只是陛下和朝廷把河东民政交付给臣,不敢懈怠,也抽不出身来。于是臣就托京中好友,把国政学院和彝伦馆的教材,给臣寄了一份过来。闲余时间就拿出来好好看一看。”
赵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长叹可一口气:“要是朝中多些希古先生这样的大臣,何愁天下不宴清?”
“陛下缪赞了。”常安民连忙谦虚地答道。
赵似又把目光转到解池上,想起了什么,感叹地说道:“解池,在灭夏战略上,出了大力。夏国出产,除了牛羊皮毛和部分药材外,盐要占很大一部分,供应了西北诸州县。”
“元符二年秋,朕时为简王,与西夏开战,然后奏请皇兄,封锁宋夏边境。当时夏国的盐巴,为西北诸州县必需,轻易断不了。朕与时任陕西路转运使的颍叔公(蒋之奇商议,增加解池的盐巴产量,暂时缓解了西北诸州县用盐所需,顶住了对夏国食盐的封锁。”
“而后,蒋公又遣人去收复的西海,开拓盐田,出产食盐,进而解决了河西、陇右州县以及朱雀旗各千户的用盐。使得西夏的食盐更难进入宋境。如此一来,封锁西夏的战略得以完美执行,西夏国力被最大限度地削弱。解池功不可没。”
赵似随即又感叹道:“颍叔公,长于理财,善治漕运。朕准备用他为右仆射兼计相。可惜他年事太高,元符年间主持西北转运之事,已经耗费他的精力。天启年后,连求了数次乞骸骨。朕苦苦挽留,请他为成均大学左司业兼管仲学院山长。”
“这次朕离京时,还特意去看了看他。身体越发地不行,已经辞去一切职位,在家养病。唉”
常安民听到这里,心头一动。
现在的计相是计部尚书蔡京。这几年来,主持了盐糖酒茶改制,商税关税改革,搜录田地等一系列税政大事。使得赋税增加、国库充盈,能够支撑去年的灭夏之战。
尚书省十位尚书,就他风头正劲。正旦以灭夏之战论功行赏,蔡京得授正二品金紫光禄大夫勋位。
曾经有段时间,传出他是接任太宰之位的候选人,虽然排在他弟弟蔡卞、中书省司徒苏辙、枢密院使许将之后。但是能并列此位,已经很说明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