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坐在观水轩,阳光照在荡漾水波上,闪着金光,衬托着碧色的荷叶,恍如仙境。
清风习习,却吹不走赵佶心中的烦恼。
赵佶觉得十分难受,就像万蚁噬心,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就像被架在悬空处,下面堆着柴火,无处安放,又被烤得内外焦糊。
六个月十一天,没有喝过一滴酒,没有听过一声曲子赵佶感觉自己整整煎熬了十六年,六十年。
可是再难受,赵佶也不敢逾越犯讳。
五月二十七日,官家带着宗室诸王、文武百官,扶大行皇帝灵柩,入永泰陵,哭拜后封土成陵。
二十九日,哲庙皇帝灵主奉入太庙。
三十日,一直被严加看管的十四哥,终于由大宗正告祭太庙,正式宣布处罚。
国丧期间居然饮酒媟狎,是为大不敬,大宗正判处十四哥赵偲贬为庶民,房州安置。
官家传诏,免去房州安置,拘在原祈国公府一处偏院里,终身圈禁。
官民皆说官家仁德。
可是实际情况,赵佶是知道的。赵偲一家数口被关在那处院子里,周围由保卫局和御卫师的人严加看管。不得出去,也不准人进来。
粮油煤球,布匹衣服都是由侧门的窗口递送进去,再从那里接垃圾出来。
每月只是内侍省内侍带着太医,去拜访一次。
想到这里,赵佶忍不住就打起寒颤。
这样枯燥无味的生活,在赵佶看来,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再苦他也要强忍着心里的痛苦,丝毫不敢违例,生怕也过上跟老十四一样的生活。
百日国丧过去了,百姓们恢复正常生活,可是宗室还需要继续守孝满一年。
想到还有半年时间需要苦熬,赵佶顿时觉得人生黯淡,了无生趣。
“殿下,王都尉、李院丞和刘侍郎来了。”
赵佶脸色一喜,随即又一苦,来了有什么用?你们吹嘘在外面的花天酒地,岂不是要馋煞本王?
“请来吧。”赵佶脸色闪烁了几下,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十一郎/吴王殿下。”王诜和李公麟联袂先进来,显得意气奋发。
王诜现在是弘文馆学士,李公麟是国画院丞,算是官府公认的名士和大画师,声望更上一层楼,简直走上人生巅峰,当然是走路都带风。
刘正夫虽然与赵挺之、白时中等人走得近,但是为人机警,许多事绝不掺和。所以在赵挺之等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他不仅没事,还荣升礼部侍郎。
自然春风得意。
“殿下,你遇到什么烦心事?”
看到三人的模样,赵佶心中更苦,脸上的忧愁抑制不住都溢出来了,让李公麟好奇地问道。
王诜看出自己外甥的心思,没有出声。
刘正夫机敏,也看出来了,转圜了一句,“吴王殿下还在守制期间,念及大行皇帝恩情,心中愁苦。”
李公麟恍然大悟,“是伯时冒失了。”
赵佶强打精神道:“无妨无妨!今天本王就以茶代酒,款待姑父、伯时和德初,沐清风,赏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