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员外拿起单子看了一眼,就向石庆年道喜:“石主管,这次可是不得了!整整十六万贯的茶引,今天你拔得了头筹!”
“真的?”石庆年听了一下站了起来,上前看过单子,满面都是喜色。“却不想这两个陕西客人看起来粗鄙,身上竟然有如此大一笔钱财!”
与石庆年一起在单子上画了花押,中年员外把单子递给一边案几后的人登记在账,对石庆年道:“十六万贯,这两个客人必然念你的好处。趁着他们还没有离开京城,这几天你可要让他们好好地请请你,樊楼里吃几次酒,找几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陪陪。”
石庆年客气几句,对中年员外道:“如此一大单生意,中间有不少利息好赚,我进去向太师道个喜。”
“好,太师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让他也欢喜一下。”
知道石庆年是去邀功,中年员外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尽管由他去。
告别中年员外,石庆年出了花厅,绕到后院的正厅,对守在门外的小厮道:“进去禀告太师,我做成了一单十几万贯的生意,过来道个喜。”
小厮进了正厅,不一刻又从里面出来,带着石庆年进了门。
正厅里白花苍苍的刘太师正与一个精干的中年人谈事情,见到石庆年进来,对他招手道:“听说你做成了一单十几万贯的生意?来,快过来坐。”
石庆年躬身行礼:“托太师洪福,碰到两只大肥羊。”
石庆年到下首坐下,刘太师拍着他的肩膀道:“不错,小七郎,这几年你是越干越出息了。等过些日子,也该给你安排个更要紧的差事做。”
石庆年满脸喜色:“多谢太师栽培!”
“唉,这些天忙啊。”刘太师扶着桌子叹了口气,“我是又希望你们能够多收些茶引来,又怕收得太多到时候来不及换茶出来,操碎了心啊!”
“太师辛苦,没办法,我们这么多人全都靠太师您哪——”
刘太师不断地叹着气,端起桌上的茶来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道:“上元节朝廷休假三日,在这三天里,我们要把所有的茶引换成茶,还要不惹人注目。小七郎,这中间牵扯到不知多少人,茶能顺利换出来已经不易,换出来后还要有场放,甚至一大部分要及时运出城去,一步都不能踏错,你知不知道有多难?”
石庆年满脸崇敬:“这种事情,除了太师,是再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得成了!朝廷改换茶法,每次太师都能帮着大家赚下无数的身家,岂是容易的事?”
石庆年并没有骗陕西来的邓员外和傅员外,如果他们两个不这两天把茶引卖出去,将来会受到更大的损失。但收他们茶引的并不是什么南方茶商,而以刘太师为核心的几家交引铺。这些人可不会坐等新茶法实行,用旧茶引去换新茶引,那才能赚几个钱?他们要借着上元节的假期,把茶引全部换成茶,获得最大的利润。
这是一张利益联结起来的巨大的网,只要把每个节点都打通,在这种新旧茶法变更的时候将攫取惊人的利益。这张网里的人,其实并不关心茶法怎么变,他要的只是过一段时间变更就好,每变一次他们的腰包就鼓一次。
而刘太师,正位于这张网的最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