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楼说出了昨夜发生的事,但隐去了“坏肉体”一事。
若是知晓了丈夫是在灵魂失去后毫无理智的死去,甚至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头坏头体,未免也太过悲惨了。
所以他只说昨夜正仙道祖来袭,他的丈夫和方圆十里的修士共同抗敌,最后死在了进攻中。
梁红雨似乎还有些疑惑,心里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李七两接过话补充了些细节,又说最后尸身残碎,他就以术法火化掉了,希望不要见怪。
梁红雨才微微的点头。
沉默了许久。
“我丈夫年方二十八,与我同岁,在霍家男人中也算是长寿了,”她叹了声气,低声说,“能死在抗击正仙道邪修的劫难中,也算死得其所。我们走马黄沙的人,最怕死得毫无价值。”
梁红雨艰涩笑了一声,收拾情绪。
霍家女将个个都是征战沙场的巾帼,披戴铁甲的一刻,就要是个看淡生死的人,即使死的是血肉至亲。
其实凌晨从霍家带兵前来时,霍家辈分最高的木太师就已劝阻梁红雨不必兴师动众。
木太师活了百岁,送走不知多少霍家儿郎,心中知晓霍照灵大约是过世了,去收敛遗体,用不着一队重甲兵。
但梁红雨不听,她与霍照灵成婚数年,相敬如宾。
一个人就这么说死就死了,她实在很难接受。
她走上前,从那堆灰烬中抓起了一抔,放入锦袋中,今日之后带回祖祠祭拜。
“将军节哀。”谢公楼众人说道。
梁红雨点点头:“眼下我丈夫身死,那枚去病璜我必须寻回。”
她看向李七两:“去病天狼术法,一般只出现在拥有霍家血脉之人身上。获得去病璜的霍家男人,背部才会出现天狼奔云的文身。”
李七两翻出了那枚灰翠玉璜:“这是我在灰烬中捡到的,没有被我的阳火烧化。”
梁红雨见到去病璜,心中安定下来。
眼下还有谜题未解,她还不知道为何这个人会在获得玉璜后觉醒出去病天狼,所以还不急着要回玉璜。
“只有霍家血脉之人,才能在获得玉璜后觉醒去病天狼……”梁红雨低头凝重思索,片刻后。
“难不成……你是我霍家中人在外的私生子?”她激动的高声喊出,“家中男人死得早,没那机会在外偷腥,家中年纪大的嫂嫂们死了男人,很可能按捺不住。”
众人绝倒。
这个女将军,原来是个憨憨。
“那不然,你怎么能觉醒去病天狼,”梁红雨憋住尴尬的神情,故作稳重。
“你们家中世代,就没有出现过例外?”谢公楼这时说道,“既然那霍去病是第一任玉璜拥有者,彼时没有血脉之说,你家先祖又是如何获得去病天狼的。”
这一问,让梁红雨怔了一下。
“我听木太师说,先祖霍去病修行天赋冠绝人世,在漠北机缘获得去病璜后,去病璜咬血认住,背后出现的‘去病天狼’乃是绝无仅有的‘天狼开眼’,”梁红雨说,“之后霍家再没人能够获得天狼开眼,只能凭借先祖一丝血脉,令去病璜给予术法。”
“天狼开眼?”
李七两疑惑了一身,背过身去:“小兰花你帮我看看?”
兰小芷也很好奇,这时候凑上前去看李七两背上的“天狼奔云”文身。
一个狼首人身的天神头颅上,天狼双眼洞开,一双神目神威赫赫,令九重上天中的魑魅魍魉抱头鼠窜。
梁红雨的目光一下凝聚在了李七两背上,好似要灼出一个洞。
“照灵背上的文身我见过,绝没有‘天狼开眼’之相!”梁红雨的平静沉稳此刻终于被打破,“这几年陆续死去的霍家叔侄背上,也没有出现过此等神相!”
“你……是与先祖霍去病一样获得去病璜真正认可的人!”她难掩惊骇,瞳孔震颤。
一听这话,李七两心头升起不妙。
往往这种情况发生,都意味着即将到来的责任。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被这霍家的玩意认了主,指不定要付出什么嘎腰子的代价。
“还你还你,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李七两将那枚灰翠玉璜塞进梁红雨的手心里,替她阖上手掌。
“啊……啊?”梁红雨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操作?
好像有种,被嫌弃着白嫖的感觉?
她霍家传家宝,是粪土么?
“得得得。”
李七两无奈,又朝她手里塞了几锭银子。
“这下够了吧?就不该捡你家这破玩意儿。”
“这……不是这样。”
“还不够?捡了个破玩意儿折了我的寿,再要钱可就不礼貌了。”
梁红雨看着手里的玉璜和银子,忽地柳眉紧蹙。
她抓过李七两的手,将所有东西奉还。
“我霍家祖训,若是有能够得到去病璜真正认主之人,将成为我霍家家主。”梁红雨清声,单膝跪地一拜,“家主!”
“什么……什么祖训?唬我?”
李七两吓得一个后跳,急忙开启人眼通去看这女人究竟说得是真是假。
目光扫过梁红雨铁甲,底下的内脏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