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修听乐桑觉说葛靖涵有雄霸天下之想,笑道:“古来多少人都有雄霸之想,可又有几人真能做到雄霸天下。”
乐桑觉道:“这人心计智谋是有的,可是有些心急了。”说到这笑着摇头,续道:“何况,现在苍魅又出来了。”
钟离修听到“苍魅”两字,心中悲沉,乐桑觉也是心有忧惧,两人对望一眼。
钟离修道:“乐阁主,你是什么时候发觉我暗中跟随你们的?”
乐桑觉轻轻舒了口气,道:“在师太说到他被个红衣男子所伤的时候。”乐桑觉眼睛直视钟离修,再道:“前辈那时想是分了心神,连带着幻象之术都破露了。”
钟离修回想自己听玉山师太说起“红衣男子”时,确是心中起了惧意,由此分神,他道:“原来是那时。”
乐桑觉道:“师父家中有前辈画像,晚辈在邙山时又见过前辈一面,这才认出前辈。”
钟离修微笑点头,道:“你是什么时候入你师父门下的?”
乐桑觉道:“晚辈幼时落难,父母双亡,八岁时蒙恩师收留,随他修习。”他说这话时,言语间极是诚恳,脸上亦是充满感激之情。钟离修更不疑心有假,道:“你师父只有你一个弟子么?”
乐桑觉道:“晚辈还有个姓风的师妹,她名叫风宜兰。另外,舍妹也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徒弟。”
钟离修脸带欣慰之色,隔了片时,却仍忍不住问道:“唐家,唐家真没子女了么?”
乐桑觉神色黯然,道:“是。”
钟离修虽早听郑茂极等说唐家已绝了嗣,但乐桑觉和唐氏终究是更亲近些,这时乐桑觉提起唐姜令,钟离修心里总还是存着几分侥幸,盼着唐家尚有血脉遗世。可这时乐桑觉亲证唐家绝后,那更是不会有假了,他心中一酸。正幽思之际,蓦地想起乐铭心还有玉山师太这一个师父,问道:“令妹是既拜了唐姜令为师,又拜了玉山师太做师父么?”
乐桑觉道:“是,师父把小妹当作孙女来教养,从小就教她唐氏各样绝学。后来小妹偶遇玉山师太,被玉山师太收入门下,我师父也没说什么,是以她有两个师父。”
钟离修定了定心神,道:“唐门有你们三个亲传弟子,那也是很好的了。”
乐桑觉道:“晚辈资质愚鲁,只求今后立世不要辱没了师父及师父祖上列位前辈英名就好。”
钟离修道:“乐阁主实在过谦了。”他又想到一事,问道:“乐阁主年齿多少?”
乐桑觉道:“晚辈二十有五。”
钟离修道:“于修为一事,天下间除了苍魅,我还没输过。就拿不大光明的跟踪一道来说,从古到今还真没有几人能发觉身后有我这么一个人跟着,岳阁主今日却看破了,可见你修为了得。”说着,眼中显出赞许之意,接着道:“不错,不错,唐家教出来的孩子,该当有这样的修为才是。”
乐桑觉微微一笑,并不言语,但听得钟离修称赞自己,心中也是欢喜。
钟离修道:“他们都称你作阁主,不知你掌管的是什么教派?”
乐桑觉道:“晚辈所掌承的都是师父祖上积累下来的家业,如今晚辈掌管的‘临渊阁’,乃是当年梓君老祖与谢家决裂后所创的门派,只是师父的先祖们不喜唐氏,苍魅之祸时唐家又几次遭遇大难,究其源都是从前荣名太过之故,为求周全,梓君老祖便一直未将‘临渊阁’这一门派公示于众,对后辈子孙的训诫也是如此。今日若不是苍魅重现,晚辈也定会恪守祖训,不让临渊阁之名外泄。”
钟离修道:“难怪多少有见识的人都瞧不出你们来历。”
乐桑觉道:“前辈们不要嫌晚辈胡闹才好。”
钟离修道:“你几时胡闹了?”说着,微笑道:“是不是在恒昌郡王陵时狠狠把弥苍众人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