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明媚清澈的阳光透过贴着春节喜庆窗花的玻璃窗,如一片金色的软纱轻扬起落,无声覆盖在丽梅脸上,依旧不能遮去分毫她憔悴与神伤之色。
竹苓知她伤感,忙道:“我们现在织这些毛衣,也得做些小巧的,每样都做两份,等丽梅的孩子一出世就可以穿上了。”
丽梅心头一沉,泛起些微酸楚的涟漪。这些日子为着迎接孩子的降生,建勇温和了许多,他们夫妻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发生过争吵,甚至是举案齐眉的理想状态。她起先会不满于丈夫只是为了孩子而温和,但后来想想,不管为孩子还是为自己,这样平静的日子若是能悠悠地流淌下去,自然是好事。
三人正说话间,却突然闻到浓厚馥郁的一股思维,爱晓和竹苓连忙捂住鼻子,丽梅却并不躲避,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榴莲的香味。
有人敲门,爱晓起身过去正要开门,却被突然打开的门砸到额头,登时红肿一片。
进来的是陈念,见被自己误伤的爱晓,连忙道歉,放下提着装榴莲的袋子,焦心不已。
竹苓见陈念径直向晾挂毛巾的角落走去,那儿还放着三只热水瓶,便问她是不是要为爱晓热敷。
陈念眼疾手快,已经提了热水瓶倒水在脸盆里,氤氲的水汽立时升腾,悠悠袅袅,“对啊,得赶紧用热毛巾敷一下,否则肿得更厉害了。我再为爱晓按摩一下,让淤血退得快一些。”
竹苓微有不豫之色,“刚撞了不能马上热敷,得先冷敷。按摩也不行,会加重损伤。”
陈念微有尴尬之色,只立在那儿搓手,“这样啊,我还以为可以直接热敷,小束前两天一脑门撞上床柱子,我就热敷了。那丽梅和……你看我这记性,姐妹,你叫什么来着?”
竹苓说了名字,和陈念交换了电话号码,便去取了冷毛巾;丽梅回了趟家取来了扶他林软膏;陈念则把榴莲提到厨房里去,否则爱晓和竹苓闻着不舒服。
待爱晓好些,陈念面色才缓和一些,说:“我刚刚见好半天没人开门,就自己试着推了一下门,没想到你家门这么紧,我就用大了力气,一下子砸到你了。”
爱晓揉了揉额头,“我家这前门不知道什么原因跟地板之间一点缝隙都没有,开门关门就很费劲。不过有时候自己突然就好了,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正常的。我叫秉盛找人过来修一修,他总说自己就会修,干嘛花钱请别人?但他修过之后也只能好一段时间,过个几天又坏了。”
陈念见爱晓在缠毛线,于是笑吟吟递了一把松石绿的毛线给她,“升明不就是做木工的吗,你可以找他看看呀。再说了,邻里乡亲的也不要钱。”
竹苓轻轻一笑若淡淡的云影:“这世界上不要钱的事可少了。”
丽梅看着眼前缠绕一团的丝线,微微一笑,“你要说其他人应该不会计较,但升明夫妇就说不准了。你不常在村里,所以不知道。”
陈念眼底浮起深深的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她一直以为升明和建勇一家关系不错,一个木匠,一个油漆匠,都是装修方面的,总是有些话题的。可如今想来,也许其中有太多她不知道的内情。
她忽然想起榴莲来,说:“丽梅,我朋友开车过来给我带了五个榴莲,我在你家留了两个,给了妈一个,听妈说你在这里,我就带了两个过来。吃榴莲可以促进胎儿生长,增强免疫力,你现在吃最合适了。”
丽梅素来知道陈念与建平针锋相对,二人关系恶劣。她时常听建勇和建国讨论起这件事,却也不知道兄妹俩因何原因才至如此。只是虽然连礼锡都不太理会陈念,丽梅却是对这个妹妹颇有好感。纵然听说陈念多少错事,但丽梅不甚了解内情,于是表面上看来,陈念热情大方,交际能力强大,最让她羡慕的是,陈念敢于挣脱家庭舒服,为自己而活。
爱晓八卦道:“什么朋友呀,开车过来的?”
陈念得意道:“对呀,据说他的车得三十几万,我也不晓得什么牌子这么贵。但是你们知道,佛靠金装马靠鞍,贵的车子开起来,再戴副墨镜,那感觉马上就不一样了。我在外地工作一年,百来万的车都见得多了,但回到嘉定,街上大多数人还都骑着摩托车。”
爱晓睨她一眼,“城里地方肯定跟我们这乡下地方不一样。陈念,还是你见识得多。你那个朋友什么来头啊,人家给你送五个榴莲,好几百块呢,你就没请回他什么?”
“我当然也有好处给他了,朋友之间就是要礼尚往来,这份友情才维持得住。来你家之前,我是从许萍那儿过来,我跟许萍还有我朋友一起吃火锅。现在才三月份,还有倒春寒,你不知道,这个时节吃火锅最爽了,对身体还有好处呢。”
丽梅见陈念杯中的茶不冒热气了,忙添了点水,低声道:“你从许萍那儿过来?他们两夫妻这段时间那么不安生,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去趟这趟浑水。当心回家被爸知道了又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