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们上奏给皇帝,可作为皇帝,面对这种问题,无非就是下几道政令,禁止xx和xx。但具体执行还是要靠他们,他们则要依靠千户、百户,百户呢?他也没办法,手底下的人在逃跑呀。
唉。
张璁叹气,真是有够难的。
王廷相皱眉思索着,“裴指挥,役军之事,朝廷是可以下决定杜绝的,陛下必定不会反对。巡抚衙门、总兵衙门只要以身作则,指挥使、千户一级想来也不太敢。只是军士对此已不信任,而且……”
而且人亡政息。
现在的巡抚、现在的总兵可以做到。后来者就不一定了。
这就导致上层官员与底层士兵之间更加没有信任可言。
“要不要上奏于陛下?”张璁带着疑虑问道。
“上奏可以,但我等要先有个解决的办法。”王守仁眉头一蹙,计上心头,“所谓的劳役或是籽粒,根本上乃是士卒的生活难以为继,用老百姓的话讲,好男不当兵。
因而私以为,为官为将,务必要爱护手中将士,承平之时,他们为朝廷耕种,战乱之时,他们为朝廷冒死,这样的人,为官为将者不爱护反倒要欺辱,就是朝廷立再多的规矩都无用。”
王廷相听着觉得有道理,又问道:“可是不是爱护将士,这一点又要如何保证呢?”
“本官在朔方镇是有一个做法。”
“请伯安兄不吝赐教。”
河套军管区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很多事都是靠王守仁自己去定。
王守仁其实也奇怪的,因为皇帝确实不怎么管他,都任他去弄。有的时候他自己都发慌,会上奏说皇上,我最近做了什么什么,您看看这样是否可行,不行的话,您给个话,我马上纠正。
但皇帝对此的回应总是一句话:知道了,甚好。
王守仁眼神一偏,透露智慧的光芒,“万变不离其宗,要想做到什么,就将其和政绩、升官儿联系在一起。我想让各级将领爱护百姓,却不知道怎么做,那么我便将士卒的生活情况也列入为将者的考核之中。凡士卒家家破败者,即便此人骁勇,我不仅不用,还要贬之。因为我始终觉得,将兵不和,打不了硬仗。”
这是很通俗的办法,一听就懂。说白了,你不能让你的士兵过的太惨了,太惨了人家肯定恨那个领头的。
“王部堂的意思,就是看结果。”张璁也开始点头,“或可一试。”
“裴绩,你可听明白了?”王廷相追问道。
裴绩打眼瞧了一下主位上书生模样、身形还有些瘦削的人,他心中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人物?
“末将,听明白了。便是不可役使军卒太多。”
王廷相向京师方向拱手,“不错。此法本官会上奏朝廷,宁夏卫的将士不如其他卫,那是你的问题,宁夏镇不如其他镇,那是仇佥事的问题,陕西都司不如其他都司,那是本官的问题。”
“是。敢问中丞,若还是有人不愿呢?”
“恩威并施即可。这些道理,你要解释清楚。但是对于拒不服从者,也要略加小惩,事情一点点往下做,难道他们还能不当军户了么?这一点,谁能给他保证?”
裴绩低头,“是,那末将没有其他疑虑了,接下来必定全力做好屯田之事。”
王廷相和张璁呼出一口气,还好没有让王守仁走。
涉及每个具体的人的事情,确实错综复杂,政策制定也有很多未能考虑到的地方,这是无可避免的。只怕没有足够的应变能力,那是要头疼的。
“其他三卫呢?类似的情况不必讲了,依此办理即可。你们四卫,今后本官也是要看的,要是哪一卫的士卒穷到了要卖儿鬻女的份儿上,本官还要找你们麻烦。”
宁夏前卫指挥使周瑞站了起来,“中丞,末将这里有一大户阻挠清屯,他有宫里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