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一月份,天变得更加凉了,而且还多阴冷天气。好不容易有个晴天,人们就争相晒粮食。
终于又等来了一个晴天。
白玉娇似乎觉得自己家就要富裕了,在人们忙着忧愁天气不好,怕粮食腐烂的时候,她牵着那头老黑牛在山草坡上唱着山歌,她一唱,往往会引来很多在山上拾柴或者同样是放牛的农人跟她一起唱。她唱:
山歌好唱口难开,年青(茶叶好吃树难栽,
大米好吃田难种,鲜鱼好吃网难逮。
白玉娇才唱完,不知从哪个山头传来一个壮汉的声音,估计是山中打柴的。他接道:
哪个跟你说山歌好唱口难开?那个跟你说年青好吃树难栽?
哪个跟你说大米好吃田难种?哪个跟你说鲜鱼好吃网难逮?
白玉娇扯一把牛草放到大黑牛的嘴里,向四周到处看,却没看见对山歌的人。于是她接着唱道:
山歌郎跟我说山歌好唱口难开,栽花娘跟我说年青好吃树难栽,
庄稼汉跟我说大米好吃田难种,打渔郎跟我说鲜鱼好吃网难逮。
这时候又不知从哪个山里传出了一个女声,她也唱道:
你在哪里遇到山歌郎?你在哪里遇到栽花娘?
你在哪里遇到庄稼汉?你在哪里遇到打渔郎?
白玉娇更是好奇,今天怎么山里到处都是人啊?还一个个都看不见,却都是唱山歌的好手啊!她正准备回唱,谁知就在他所在的山脚有一个背包谷草的大汉,只见他把包谷草往地埂上一支,自己用一只手倚着,对着几座山唱到道:
山中遇到山歌郎,茶园遇到栽花娘,
田里遇到庄稼汉,河中遇到打渔郎。
白玉娇的心情更加好起来,此时只见三琴子站在山脚远处的路口喊道:“妈——吃饭了——”声音拖得老长老长的。
白玉娇答一声:“来了!”
估计三琴子没听见,于是三琴子又大喊一声:“妈——吃饭了——回家吃饭了——”声音应到几山几洼。
白玉娇提高声音答道:“来了,你叫魂啊!”
山脚的大汉把白玉娇的话传给了三琴子,还说:“我们的山歌还没唱完呢?要不你也来唱几句。”
三琴子答道:“我才不唱,我只喜欢一首山歌,就是刘三姐唱的那首,你们唱的这个我不喜欢。”
在三琴子说话的当下,山里的人又对了好几首了。他们唱的这山歌共有十二首,全都一问一答的。
大汉笑道:“那你唱那首来听听,我给你找个小伙子来对。”
三琴子害羞地转身往家跑,大汉在后面笑道:“小姑娘还不好意思了?都要嫁人了,大方点吧,那小伙子不错,你不大方点,他不喜欢你哟!”
三琴子回过头来,嘻嘻地笑,嗔道:“鬼才要他喜欢!”说着又向山上大喊一声:“妈——你快点——哥哥们回来啦——”
白玉娇一听,赶着老黑牛往山下冲。因为是下坡路,老黑牛跑起来像是要打架,尾巴翘得威风凌凌,白玉娇只得远远跟在后面追。
三琴子看老黑牛跑起来,便知道老牛又发横了,赶忙站到路边,等老黑牛要跑近她时,她拿一根细木条往路中间一抽。“咻”的一声,老黑牛来了个急刹车,三琴子顺手抓住它的牛绳,站在路上等白玉娇。
这时候日头正盛,在山上忙活的人们基本都收上午工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几个年轻人拿着长鞭赶着牛群走来,对三琴子吹着口哨,结果被白玉娇骂了一顿。三琴子把牛绑在路边的漆树上,让年轻人的牛群走先,自己一脸嘲笑地站在树下看着他们一一走过。
等母女俩回到家里,家里挤满了人众。
三琴子一抬眼,秦重坐在长椅上一脸带笑地盯着她,他的头发变成了黑色的,依然根根见精神,他的眼睛依然那么放肆。三琴子赶忙低下头,退到自己房间里照镜子,心里“怦怦怦”跳着,还好知道今天有客人,所以先前就把自己打扮了一番,穿的也是新衣裳。三琴子咧开嘴笑起来。只听见外面人唧唧喳喳聊着,也不知道讲的什么。她只是不敢出去,白玉娇似乎也明白女儿的心情,便也没叫她帮忙。
不多会儿,大姐和五姐走进来,拿着三琴子开玩笑。逗得三琴子红着脸一会儿打打这个,一会儿打打那个。
大姐说:“六妹呀,你看你,我家周雨儿都快生孩子了,你还没嫁人,还不快崔爸妈抓紧点把你婚事办了,到时候我们也好抱侄儿呀。”
三琴子打着大姐说:“你还好意思?雨儿才十七岁你就让她嫁人了,你太狠心了,大姐。”
大姐一脸苦笑道:“哎——我那个女儿要有琴妹一半听话就好了,要不是她自己先惹出丢脸的事情,我怎么会?哎——算了算了,管她的,我嫁人的时候还没她大呢。”
五姐在一旁也不说话了,三琴子凑上去道:“五姐呢?你怎么也不高兴了?”
五姐叹道:“我还不是……”说着往外面看了看,降低了声音说:“我还不是被老妈卖的,我嫁人那年琴才十岁不到呢。可是那么多年,你五姐夫经常不在家,我也怀不上孩子。”五姐说着就打了哭声。
大姐赶忙凑过来安慰她说:“没事的,他不是经常在外工作嘛,怎么怀得上?他回来了就会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