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常乐头低的更深了

“我一拿就发现了，他抓着我不让我走，还要用扫把打我。我爸爸就在旁边桶里翻吃的，他听到跑过来给老板跪下磕了好几个头，求了好久老板才放我们走。”

“老板最后直接把煎饼扔在垃圾桶里了，他还说‘本来是煎给自己吃的，结果遇了你这么个小王八蛋，你不知道你很臭吗？搞得老子都没食欲了，真踏马的晦气！’。”

“我觉得可惜，又捡回来吃了。”

所以，只有一个饼，小常乐吃了两天，还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当时应该很多人看着吧，那老板应该也在看，不知道他有没有再说一次晦气，有没有朝小常乐离开的方向吐一口唾沫

常乐爸爸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态呢？自己的孩子偷了一个煎饼，一个他馋了好久却一直没能给他买到的煎饼。是会觉得自己没本事，还是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个贼？还是会怨怼生活按倒了他男人金不换的膝盖

嘶~，这天没法聊了。灵一忍住了没抬头望天，不然又要被太阳刺痛双眼

灵一伸手挡在脸上，这太阳是不是又大了，怎么还开始烧心了呢

小常乐见灵一没有再问话，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怯怯的开口提问，

“哥哥，我会下地狱吗？我已经和老板认错了，回去我爸爸就惩罚我了。”

小常乐拉起肥大的裤腿，比桌子腿粗不了多少的腿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骇人的条状淤青

嘶~虽说小常乐确实是做错了，也不至于这么打吧

灵一停下脚步，轻柔的将裤子盖回去

这孩子刚刚说那么详细，原来是因为这个。揉了揉小常乐的小脑袋，灵一柔声开口

“是谁和常乐说，做坏事就要下地狱的呀。”

“是妈妈，妈妈经常和我讲，我们虽然穷，但是不能说谎，也不能打人，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拿，做了坏事，是要下地狱的。不要去怨别人，多想想自己得到了什么，知足才能常乐。”

灵一起身，牵起小常乐的手，加紧步伐朝已经拉开一截的李雷走去

“妈妈说的不全对，做错事确实要受惩罚，可常乐是小孩子，小孩子做错事，上帝都会原谅的。”灵一在心底向彼岸说了声对不起，对后面的那段话不予置评

“真的？”小常乐第一次在灵一面前笑了出来，虽说只有半个脑袋，五窍流血，但灵一觉得很可爱

灵一也不由得温和一笑，跳转到别的话题

“常乐还很喜欢踢球？”

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与灵一也渐渐熟络，小常乐变得随意了许多

“嗯！还有打篮球，以前路过学校的时候妈妈都会拉着我到操场那边去看，我有次偷跑进去玩，可他们都不愿意把球传给我，那些大人见我来了也都说要带小孩回去睡觉。”

灵一又语塞了，这话该怎么接

没察觉到灵一的窘迫，小常乐憧憬道

“我知道他们是嫌我脏，这也没什么，我妈妈说了，等捡到足球和篮球，她会陪我玩的。”

紧接着又懊恼道

“可惜我已经死了，不能陪妈妈玩了。”

小常乐的语气中没有羞耻和不甘，仅仅是不能继续陪伴妈妈的遗憾

想起自己在鬼门关时，因为一些与预想不同的结果和注视觉得丢脸，甚至流泪，灵一就有些挂不住脸，某些方面小常乐要比自己强多了

应该要重新审视一下小常乐，这孩子有同龄人不具备的成熟

可转念一想，代入小常乐的视角，可能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什么丢不丢脸，他或许从来都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脸又不能吃

灵一哑然失笑，自己是过的太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