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所处的位置较靠后,蓝田发现是骆统、吕据两员小将。
骆统较早投降不意外,吕据刚刚经历丧父之痛,吕范被掩埋在自刎的河边,如今还是尸骨未寒,别说蓝田想不明白,就连一众江东降将都很不理解,为了活命脸都不要了吗?
其实众人并不明白吕据的难处,以及他身上肩负的巨大压力,吕范虽是江东的元勋重臣,地位长期次于孙权之下,表面上风风光光,实则是个没有多少朋友的权臣。
淮泗派嫉妒他位高权重,江东派介意他与孙权太亲近,属于表面上和和气气很尊重,暗地里没有一个人与他交心,这就是受宠孤臣的弊端。
东吴此时地动山摇,吕范兵败守节自刎,吕据强忍丧父悲伤起身请缨,为的就是打消蓝田的猜疑,让没有朋友帮衬的吕家,能在政权交迭时平稳过渡,所以他完全不在乎旁人鄙夷的眼神。
东吴降将往日有多么敬畏吕家,此时看到吕据就有多么鄙夷,因果轮回在这体现得淋漓尽致。
“很好。”蓝田轻轻点头,跟着吩咐道:“咱们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明日让甘将军派巡逻船先去打探,孙权如果下定决心沿江防守,我们就得想想别的办法,如果劝降的时机出现,你们二人可以一起去。”
“唯。”骆统、吕据同时抱拳。
说话的间歇,蓝辕抱拳搭话:“父亲,孩儿在船上看过扬州地形图,从建业陆路至江乘路程也不算远,倘若孙权仍要负隅顽抗,孩儿可率陷阵军从陆路袭其后。”
“大兄说得对,咱们水陆并进,谅那孙权也挡不住,孩儿愿为陆路先锋。”蓝霁跟着也兴奋起来。
“两位公子一表人才,蓝府君真是教的好啊。”张昭笑呵呵恭维。
蓝田并没有同意,反而皱眉回答:“为父刚才说得很清楚,咱们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大家初来扬州地形不熟、情况不明,后勤补给从哪里出?一切都得慢慢解决,不要认为兵多就一定赢,永远不要轻视任何对手。”
“孩儿明白了。”蓝辕、蓝霁同时点头。
张昭见两个‘虎子’,在蓝田面前乖巧如猫,不禁捋须感叹:“府君家教真是严苛,难怪两位公子这般拔萃,其实粮草方面不用太担心,建业本来就在为战争筹粮,此时城中存粮颇为充沛,各大士族都愿意支持府君。”
“全赖子布从中周旋,否则建业也没现在局面,待扬州平定回京面圣,到时候先生与我同行可好?”蓝田给张昭抛出一个诱饵。
张昭感受到旁边眼神的灼热,但他这个年纪根本不在意,心说谁也不要鄙夷谁,早投晚投根本没有任何区别,自己这叫有先见之明,得到最多的好处,那叫理所当然。
“陛下宗亲贵胄、天命所归,即便没有张昭还有李昭相助,老臣在此多谢府君抬爱,只是我现在毕竟年龄太大,还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张昭说到一半有所停顿,跟着话锋一转,“仲嗣(张承仰慕陛下久已,此前陛下做客江东完婚,没能见上一面引为憾事,不知府君可否让犬儿如愿?”
“既然子布这么说,到时候就让他代父面圣。”蓝田点头同意,东吴降将原以为张昭高风亮节,到头来把面圣机会留给儿子,所以众人又免不了一阵腹诽。
下午水战胜利,码头有数万大军屯驻,蓝田毫不担心孙权夜袭,听着帐外惊涛拍岸声,他举杯与众人说道:“江东经历数十年战乱,也是时候受归于平静了,陛下既然以我为扬州牧,以后要靠大家鼎力相助,田借子布先生送来的美酒,敬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