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恼又如何?愤又如何?
人家大明王廷不欢迎你!
这就是事实。
真要说他们几百人中就没一个可造之材么?
还真不一定。
就算他们之中没有大才,那又如何?
毕竟他们一开始的想法是没错的,大明王廷缺人。
真的缺……
当他们这些士族的学子踏进长安城那一刻起,他们注定就成了这长安城的笑话。
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些家伙遭遇了怎样的刁难和羞辱。
不过倒是没多少人同情他们。
你做初一,他做十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承乾很好的利用了自己的优势,狠狠的在士族的脸上抽了一记大耳刮子。
当李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乐得是见牙不见眼,受了士族这么多年的窝囊气,没想到他那儿子给他报了这一箭之仇,怎就一个爽字了得!
若不是碍于帝王的身份,李二都恨不得邀请群臣饮宴。
但纵使如此,李二还是在后宫中难得的举办了一场家宴。
有名有姓的妃子,皇子皇女,包括李道宗这些皇室宗亲,那也是悉数不落。
他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今儿,他高兴!
酒宴上,长孙皇后担忧地问道:“陛下,士族为何要让他们回长安?这不是明摆着回来丢脸的么?”
说起这个,李二冷哼一声道:“其心可诛!”
他自然知道士族这么做究竟是何目的,说一句其心可诛,倒是真不为过。
长孙其实也猜到了,所以才担忧,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
李二见状,则是笑道:“你也莫要担忧,士族这一次没占着便宜,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高明这孩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而且从他此举来看,他已经知道了国朝的弊端来自于哪里,这是好事儿。”
对于这个问题,李二还真不太担忧。
“陛下,恪儿的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就番了?”酒宴上,杨妃小声问道。
作为母亲,这个问题其实不应该她来问,但她还是问了。
李二闻言,正准备开口,长孙皇后却是说道:“恪儿才多大,不急着就番,起码也要先等到成亲之后再说。”
如果是在以前,长孙自然是巴不得这些孩子早日就番,但现在不一样了。
李承乾不在长安,但太子之位却是稳如泰山,那她就希望这些孩子都在自己眼跟前儿待着。
真要是就番之后,她就有些鞭长莫及了。
而且,李承乾的成功虽然在所有人眼中来看,都是难以复制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这样就挺好。
而且,杨妃这话本意也不是让李恪就番,她也舍不得。
无外乎就是两个人的态度罢了。
李二闻言,笑了笑:“皇后说得对,恪儿还小,就别急着就番了。”
“那便听陛下和皇后的安排便是。”杨妃笑道。
……
皇宫外,魏征家。
孔颖达已经等了魏征半个时辰了。
当魏征在书房里忙活完了,才缓缓走了出来。
“我说魏公啊,你咋还能如此闲庭信步?外面都快闹翻天了。”孔颖达一见魏征,便说道。
魏征却是笑了笑:“你这着急忙慌的找老夫,就为了外面那点儿事儿?”
“还能为何?”孔颖达急忙道,“崔家这些人究竟想作甚?他们这么一折腾,读书人都快成笑柄了!
今日国子监,还有学子提出了什么读书无用论,说什么读万卷书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报国无门,还不如一心商贾,运气好,照样能平步青云。
这王德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听闻今日,不少人去长明酒楼寻王德全,欲要在长明酒楼做一杂役,这可都是天下学子啊,去做一杂役,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说到最后,孔颖达也是摇头无语。
不过魏征却是笑道:“不过是崔家等人的反击罢了,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来得这么狠?”
“你说他们究竟想干嘛?这不是自己上赶着去丢人么?”孔颖达有些不理解,他是国子监司业,干的就是这个工作,所以这会儿也是头疼。
真要是国子监的学子宁愿去长明酒楼当以杂役也不愿再进学,那他这个国子监司业估摸着也干到头了。
“想干嘛?”魏征笑道,“行了,你就别操心了,人家斗法跟你有啥关系,净瞎操心。
放心吧,王德全知道分寸的,也不会让你难堪,更不会让他家殿下为难,说到底,不过是崔家那些人想要给明王埋颗钉子。
只是这颗钉子最终会轧到谁,那就不好说了。”
孔颖达是个老学究,对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不太了解。
但魏征懂啊,当下就宽慰了他几句。
这事儿,跟他孔颖达真没多大关系,不过是士族和李承乾的隔空斗法罢了。
当然,也不单单是跟李承乾斗法,这一遭,士族那也是火力全开,近乎无差别攻击了。
听魏征这么一说,孔颖达松了口气。
而在房玄龄府上,房玄龄却是一阵冷笑。
士族以为这就能打击到他们刚刚振兴的文教?
当真是痴人说梦。
真要有能耐,你士族从今往后都不进学了,那可能就能打击到刚刚振兴的文教了。
结果,你丫的自己吃得满嘴流油,却跟别人说,这肉不好吃,还是吃糠咽菜的舒服?你糊弄谁呢?
感情全天下的聪明人都在你士族呗?
能被忽悠的,要不是傻子,要不就是已经在烂泥中爬不起来的。真正有脑子的,谁还不知道吃肉就是比吃糠咽菜香一些!
所以说,房玄龄压根就不担心。
同一时间,还是崔家。
士族的那些族长也没回去。
这一次那些族人直接回长安就是出自他们的决定。
李承乾做了初一,他们做十五,这在他们看来,没什么不对的。
至于说丢人,左右都已经丢人了,谁还在乎那些啊?
而且,一次性在长安丢个够,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儿,总好过今后时不时的被人提溜出来编排一通的好。
咱就大鸣大放的让你们看看,我士族是丢人了,但你李承乾就不丢人?
当世人在笑我士族自取其辱的时候,他们难道就不会多想想,你李承乾是不是少了点容人之量?
到头来,到底谁损失更大,那还真不好说。
这也是他们决定让那些族人直接回长安的原因。
一个未来的帝王,无容人之量,这会让多少人望而却步,或者心生隐忧?
“要是王德全能接纳一个学子进入长明酒楼做杂役,那此番我们士族丢人都丢的值得!”郑氏的族长笑道。
不过他这话刚出口,王氏的族长便摇了摇头:“不可能,王德全不是傻子,我们那位殿下更是人精,岂会做这种事儿?
别说学子了,就如今,整个长明酒楼的杂役,都只从泾阳王家、杨家、李家这三家人中挑选,旁人根本就伸不进去手。”
“你还别说,长明酒楼还真有可能是一个入仕的好地方。”卢氏族长说道,“就长明酒楼的那些杂役,谁敢真把他们当普通的杂役看?
他们未来要是遇上好机会,也不是没有平步青云的可能。
哎,可怜我辈寒窗苦读十数载,到头来干不过一群做杂役的。”
说到最后,卢氏族长摇头苦笑。
“那我们能不能从这三家着手?”博陵崔氏的族长说道,“让这三家的士子进入长明酒楼做个杂役?
真要成了的话,天下士子可就有得闹了,寒窗苦读到头来竟然只能干个杂役,那振兴文教又有什么意义?”
清河崔氏的族长一听,就摇了摇头:“他们三家都是商贾出身,识文断字的人倒是能找出两个,但你要说正儿八经的士子,你觉得有么?”
“本家没有,旁系还没有么?”博陵崔氏的族长说道,“不一定非要本家啊,只要能粘上些关系,然后找上王德全,难道没有机会?”
“这倒是可行。”郑氏族长说道,“谁家还没几个富贵或者落魄的远亲?问题就是,王德全会上这个当么?”
“为什么不会?”博陵崔氏的族长说道,“你想啊,他几乎就是穷人乍富的典型,曾经被读书人各种看不起。当初,就算他王家的那些远亲,只要是读书人,哪怕再落魄能看得起他一介商贾?
这会儿,昔日看不起他的人,来投效于他,各种谄媚,哪怕他不受金钱所惑,不受美色所惑,但他扛得住这种被昔日看不起他的人各种的吹捧么?
有些人贪财,有些人贪色,有些人贪权,但也有些人贪名。
对付这样的人,我们只要对症下药即可!”
赵郡李氏的族长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我看行,王德全那人确实不贪钱,毕竟人家一日的获利估计就不是一笔小数。
但这样的人终究是从小人物平步青云上来的,稍微吹捧两句,倒是真有可能飘飘欲仙起来,加之还是他的远房族亲,老夫觉得能试一试。
真要成了,不管是对朝堂现在刚刚开始振兴的文教,还是对我们那位殿下可都是不小的打击。”
“那行,老夫这就让人去调查。”清河崔氏的族长也点了点头,“不过国子监这边,也不能闲着,还是要在士子之中扇一把火,不管结果如何,做了总比不做强。
他们一直以为我士族是好欺负的,老夫倒要看看,他们抗不抗得住这悠悠之口!”
对于成为长安的笑柄,他们其实也没那么在意。
这年头,谁还没点儿事儿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到了他们这个份儿上,脸皮是得要,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只要能达成目的,撕了脸皮又如何?
要想做大事儿,谁还一天天的盯着自己的脸皮过日子?
真要这样的话,李二别干了,早早让位好了。
因为全天下最大的黑料就是他自己。
弑兄逼父,这么大的丑闻,他都顶得住,更何况他们这些历经千年的士族。
脸面嘛,那是自己挣的!
当然,也是自己丢的。
就在他们商议这些的时候,往返大明的商队也终于回来了。
因为之前大明王廷的要求,这一次他们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过,这时间的耽误是值得的。
到了第二天,各家商铺开始营业的时候,大明王廷生产的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便震惊了整个长安城。
其中最受妇人所喜爱的,当属梳妆镜。
蒲扇大小的一面镜子,就敢卖将近两贯钱!当真是黑了心了!
但就算如此,当梳妆镜一上市,依然是供不应求。
长安什么最多,勋贵最多啊!
谁缺钱,他们都不会缺钱!
一时间,整个长安掀起了一阵疯狂的购物狂潮。
除了梳妆镜,还有作价一贯有五的八音盒,三贯起步的梳妆台,等等等等……
王德全见状,当下就对店里的活计吩咐了一声。
不多时,一句玩笑话便在长安城传了开来。
大明王廷的东西的确贵,也坑,但大明王廷从不坑穷人。
这话很快就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和这句话一起传出来的,则是另一句,就八个字。
大明出品,必属精品!
然而,在这些流言和火爆的市场中间,八十个大子一本的笔记本悄然的卖到了千家万户之中。
李承乾的第一轮布局,便在不声不响之下,开始了。
------题外话------
虽然今天就一章,但比别人三章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