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里,两人的晚饭时分都共处相聚,方采寒不方便吃甘藷谷物,婉儿就天天替她熬粥,不只替她,也给季晅、抽刀客都换换口味,虽然大致上还是脱离不出薯块与稀粥的范围,但至少更有味道些。
然后她与季晅会在古明画的工作室间聚首,映着暖橘人心的烛光,一手一指,缓慢地为她讲解手语动作,然后在桌板上的宣纸写下解释与指示纪录。
不仅学语,季晅还得一一记录她从婉儿身上得到的指示,比对古明画师叔流下来的皮纹暗码。
很可惜的,虽然她将古明画一生的研究资料概览粗浅,但仍无法透析掌皮里字符意义。
她曾与婉儿共同研究,解读出来的却都是支言碎语,根本构成不出一个完整的手语意思。
他又拿起鲁班锁的木条把完,将他拆解开来,在组装回去,在一次次的灵感间也未寻得什么东西。
他知道这些暗语是要串成一环的,但是该怎么串,又要怎么摸出开匣钥匙?每每想到这里,不免就有沮丧失落攻心。
如果古明画留下的线索当真遗失了,自己是否只能看着这个不怎么亲人的师叔,在自己眼前飘散如幻,只有梦忆将彼此相连。
一旦焦躁,他就会拿起在狭小密室间翻找到的木梳把玩,摸过结构细密的一条条梳齿,然后翻转、再翻转。
婉儿可以从这些细小的动作读出他的烦躁,指点神奇地触碰后肩处,季晅异常地就会平静下来,这种感觉很奇怪。
婉儿的神采眼眸给予他信心,他能接收得当。
再定睛回有此木梳,季晅不免忆起白玉倾那句:送给优秀的下人罢。
有一种强烈直觉,这梳钗应是某种关键机具,否则师叔一个离奇古怪的大男人是用不上,但季晅并未想通怎么样的机关会需要用上这种齿高整齐一致的圆饼梳钗。
“婉儿!婉儿!”
急促兴奋的呼吸打破愁思,是那名右眼白障的下人,季晅记得,她的艺名叫做淅莲。
“来!有好东西!”
好东西?季晅放下结成一球杂乱的思维,提起兴致回望。
“啊!小先生也来吧!说不定有用!”
季晅与婉儿对望一眼交流,便动身追着淅莲而去。
方采寒躺倚着床柱睡去。
淅莲直直向卧内深入前行,她好动的身体彷佛不会感觉到累,脚步健快地先走上一大幅距离,在站稳等待着。
从锅炉室入门右转,在敛红坊七办花的岛屿中,走向右边数去第一条,是季晅全然没探索过的场域。
还没到底,就能听到铿锵清脆的律音悦耳叮叮,那是玉器敲击的声音。
果不其然,被热风推散着气流前行致冷,就有一大块璞石宝至。
那是一个成年男性都难以搬起的重量。
“你瞧!今天早上送到的!很漂亮对吧!”
有床椅这么大的原石外壳经风刷雨打,成了一种紧密细致的颗粒感。
经过一整日的挖凿,下人们将这快璞石切出一个晚整的斜面,足以看透石壳内的翡翠漂亮,在旁光照射下闪动如星空点屑般晶莹。
那是透莹成亮的白面,切口极美!彷佛清晨时的薄雾私私透缕,在石头皮层内凝炼成坚硬玉肉,有树酯清澈皙透,堆积起一层色相朦胧的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