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晅将竹篓置放在花园一隅，接下婉儿手中的厚重水桶，取下第二支杓，跟着殷勤地工作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很令人开心的工作。”

花有七色，有红的、橙的、黄的、绿的、蓝的、靛的、紫的。

从地下世界出来的艺女们，好像能有这么一天，尽情地在这个奢尽繁华的世界里染上自己喜欢的颜色。

有泥土、有细根，是草木清香，那是解放。

花园里的每一株茁壮幼苗，都代表着每一位下人在方内的辛劳愉悦，以及可能超过一个月才有一次的，愉快解放的心情，悉心灌溉，才浇成琅琅满园。

婉儿拿起杓子敲了一下季晅背部，季晅才从这份喜庆的得意忘形中回过神来。

她一摆一势比划得慢，是在诉说：今天允许工作慢一点。

“做快一点，剩下的时间好好休憩，不是吗？”

她摇摇头，双掌白放在胸前上下喜乐——我很享受。

“依你。”

他们俩人相伴游过花园，婉儿给予一杓、季晅跟着副予一杓，是饱含情感的滋养。

然后婉儿会用手语像她介绍花儿的来历，从种植到自己每个月的悉心观察；从毛色到开花结果的成长之姿；从每一季每一季的花色鲜艳，绽放到凋零的美感。

幽默的是，婉儿无语，只有手脚殷勤。

季晅大半时间不能看花，都在看着婉儿给她勤奋讲解的姿态。

她的肢体富有力量、富有热情、富有温暖。

甚至连花长怎么样，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有些东西，比花更美。

她们工作的慢，但很细致。

一圈一圈地、一点一点地，从清午到傍晚，两人用自己难得满溢出来的情绪灌溉过整片花园，季晅跟着了解花圃历史，与婉儿热情诉说的手舞足蹈。

一直到从舞厅园处飘来热香，夕阳如同锅炉热气晕满整个晚霞，季晅迎着日头落下湖面处，躺在花圃中央。

婉儿则抱膝一旁，共赏残阳之美。

她伴着他，他赏美景，她便不能手语沟通，他予她自己的宽厚手掌，任她写字，一切好像又回到从前某个静谧。

情怀所致，季晅短吟半句。

“长干黑甲护国安，血染半身作妆还，闻君一曲相思故，生死予君成双鸾。”

若把斜阳看成是一颗破损的心，那美丽的晚霞则是她鲜血染过的半身。

这一曲相思，或许是谓即将出晓的明月咏吟，生死相伴如日月，比翼双飞如双鸾。

这是《山河世间》。

她写

“对，这一句，是方采寒饰演的脂白所唱。”

很美。

“你看过吗？”

没有，只能听到。

“如果没有遇见方采寒，我大概一生都不会懂这是什么情感。”

什么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