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倾所追求的力度,将军浑然而成的正气,以及背负战友尸体都要前行的那份意志,都是她纵身江湖中,缠过无数泥泞后而成就的气质。
“有时候还挺惋惜。”
陌潇吸足一口气,然后缓慢吐出。
“每当我闭上眼,就能看见山岳江海,但我睁眼时,却只能看到金银财宝。”
方采寒还在推敲这字里行间的意思,陌潇便继续说。
“但这也未必不好,我随坊主结识许多人,也收留许多艺女成家,作育许多杰出才女,绕是如此,我就觉得此行不亏。”
“此行?”
“是阿!人生即是一趟旅途。”
“是吗……”方采寒想到季晅,想到那个为了追求什么而奋不顾身的自己。
纵然还是懵懵的,但似乎能隐隐感觉到其中的关联性,或许这就是通往答案的道路。
“你且准备着,就要轮你上场。”
“我会记着。”
片乐近了尾声,再下一幕即是与拂柳的对手戏。
方采寒睁开眼睛,敛红坊的珠光宝气耀眼刺入,闪得双眼生疼。
经此一谈,方采寒倒是觉得自己平静许多,或许这就是伏御之所以为伏御所具备的能力吧。
“向您道谢,陌潇伏御。”
“免礼,剑桑。”
陌潇整脸凝炼着微笑,那是饱含父母对子女期待的潋艳。
待到方采寒离去,投身舞台,她才细声追加一句潜台词。
“这是我应该做的,莫莉。”
季晅守着兮月百般无聊,用过午膳后兮月一路睡到了傍晚,也无机关、也无书籍,季晅就拿起兮月梳妆桌上的瓶瓶罐罐钻研打发时间。
可笑的是,那瓶瓶罐罐有敷膏、有凝脂、有抹粉,至少三种底料、三道工法做成,季晅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涂涂闻闻的程度。
前几日无事可做他还觉得惬意,现在他可算是明白悠闲使人怠惰的真正意思。
碍于跟方采寒的承诺,他也不敢犯着兮月孤身一人去探查敛红坊的机关,一闲下来就想着抽刀客已有数日不见,也不晓得是不是顺利,以抽刀客的身手抓一名秀才应当没有什么危险,但他又何以定夺那名秀才肯定再醉金城呢。
好不容易将思绪抛开抽刀客,接着又是方才与落霜的缠斗,姑且不论背后的阴谋,若不是当时兮月抵御第一轮进攻,季晅根本无力还击,要站在抽刀客与方采寒身边,实在太过遥远,他想起落霜对婉儿的嘲讽,无能发火的自己,就是心静不下来。
人就像机关,只要有一会不打磨,就会绣蚀。
“阿!好烦!”
风无情的事、古明画的事,还有百丝脉的事,全部拧再一起无法解开。
他摸出腰间配囊里的首饰,摸着琥珀光华圆润的触感,然后再摸一次,直到这几天吹生的灰尘被他摸尽,回复晶莹,才将首饰收回配囊。
接着拉开右手臂上的弓匣,悉心检查内部的零件结构有无磨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