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啦！”

兮月打开房门，一股牡丹花似的气流又从里面的隔间窜流开来。方采寒换上一身与兮月同样的粉红艺装，香肩尽露、腰身、修长白腿，臀边挂着玉佩和铃铛做成的吊坠，每踩一步就叮当作响。那一刻季晅才意识到，悬赏单上那位美人可不是随便画画。

“怎么样？漂亮吗！”兮月一刻都没闲着，挤开呆滞的季晅将方采寒按在铜镜前。“接着是妆容！”

“还要上妆！”方采寒发出惊疑的感叹。“不是试个人选而已吗？”

“是是是，我知道你天生丽质不想上妆。但你看……”兮月握起方采寒的手，袖口花边敞开下的白兮间充满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痕迹；接着捏了一把方采寒的腰，小而性感的缺口间错落凹凸不平的坑疤；再拉拉领口，这……季晅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看下去。“天知道你哪里弄来这么多伤。就算只是试演，这可是代表敛红坊门面，每月一次的公演，你是逃不掉的。”

“随便吧。”方采寒只哀叹一声，闭上眼，乖乖地正襟危座下，动也不动像个精巧的人偶似地，任凭兮月在她脸上、身子上涂涂抹抹，作画一般。

季晅认得兮月专注的眼神，那与正在制作机关的百丝脉人相同，是投注热情于事务上的神情，这是他在房里唯一找到的共同点，唯一让他能感到心安舒适的一瞬间。

“完美上妆！”兮月一阵欢呼，真不知道他哪来这种源源不绝的活泼。“发尾我也稍微整理过，你原先是被狗啃过吗？”

“好好说话。”方采寒端详镜中的自己，及肩的发线整齐修到耳下，顺过的刘海错落有序散在眉间，显得干净秀气许多，连她自己都不自觉地端庄起来。“逃亡路途哪有时间整理仪容。”

“怎样？季晅公子，好看吗？”兮月驾着方采寒在季晅面前摆弄，就像百丝脉的人总爱展现自己的人偶机甲，此刻方采寒就成了兮月手中的人偶。或许方采寒的回归让她有些过于兴奋。

“很漂亮。”季晅不吝惜称赞，此情此景让他想起曾经，他也总是这样称赞师妹的机关作品。

“那当然。”方采寒倒也不羞于接受称赞，天生的傲气浮现，双手环腰、鼻头上扬不只一个档次，或许这就是他在敛红坊中的样子吧。“我可不想拘束太久，要试要快。”

“行啦！那季晅公子乖乖待着，我和老桑忙一下就回来！”

“抽刀客那边我会去找他。或着”方采寒手端着下巴摸索，眼睛瞇成狐狸般打量着什么，季晅只感觉到一阵阵阴风恶寒。“让老月帮你打扮一下也行。”

“好主意！季晅公子眉清目秀，仪表堂堂！妆容起来肯定也是美人一个！”

“不了……我……”

“那就等我们回来，别啦！”兮月俏皮的眨眼，那摆手离开的姿势跟方采寒在驿站里的一模一样，也难怪这两人能成为旧识。

两人都出门后，季晅有些松散地躺在软椅上，这是他深居于百丝脉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师祖总说悠闲使人懈怠，因此整个百丝脉被他打里成战战兢兢的样子，虽说如此，却仍然不敌朝廷十二伏魔致命一击。困意席卷，精神随着座椅的软垫塌陷其中，季晅仰头窥伺一下兮月的床铺，还是打消念头换个姿势卧在软椅中，爬上闺秀的床铺这种事对他来说还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