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令文小何负责慧儿的饮食——在太湖的时候,定云走的时侯雇的(保母)廖氏,走得匆忙并没有带上,小何就近在附近乡中请了个小妇人章岳氏暂充其位,那小妇人挺秀气,从慧见她也不闹腾,我也省了心,直夸小何会办事。另外还带上了定云的三个徒儿:汐萍、揽桂、淬月,她三人十分乐意,打上包裹就跟来了。其中淬月还说早就料到了,高兴的了不得呢。
晖之一路跟我回来,给我说了一路的风土人情。我又贪玩,吩咐人马走走停停,顺便瞧瞧民间景致——良田千顷,百姓富足,不错,不错!(后来我才知道,这些景象都是冯延巳弄出来骗我的!他们几个早就支会下面,所有会令我不快的事儿,我什么都看不见!)
一行人来到牛头驿,竟见了钟后身边的素珠!已到中年的素珠一身浅青的衣裙,穿的和她主子一般俭朴,她见了我,跪下递了一封书信。
信是我儿宏茂写的,信里说他从军中回来休假,现下一切安好,叫我勿念。
我一看就觉不对!我这个儿子懂事又孝顺,以前再大的事也不来烦扰我,如今何必报知呢?钟凝烟一向稳重,又怎会派素珠来这一趟?
素珠表情平淡,我问一句她答一言,我急了,追问道:“到底庆王出了什么事?”
“无事。不过庆王说他微染小恙,念着父皇呢。皇后这才派婢子前来催驾的。”
我知道问不出什么,冷着脸扫她一眼,脚下加急,翻身上了白马,用尽平生所学的骑术,飞马狂奔了一路!到宫门的时候,守卫的军士极静,一钩残月挂在天上,只有数点星子,一阵秋风,吹得刚弛了一回马的我遍体生凉,胸口难受已极!
我撇下素珠、小何、晖之,独自快步由正宫门穿宫过殿,深深宫苑,我每走一步,心便冷一分,许是父子连心,我走到昭阳宫门口时,忽然心痛如绞,一手勉力扶上朱红庭柱,嘴里已是呕出一口鲜血!我不言语,心自灰了一半,却又煎着心,提心吊胆地想着宏茂怎样?抬手就把嘴角残血抹了,大踏一步进去!
进去正厅,不见凝烟及众人,我心中大乱,望见在云暖楼曾打过的木棠,便一把揪着,颤声问道:“你们娘娘,可是领人到庆王府看庆王去了?”
木棠见我脸色不好,知道事急,便弱弱一跪,哭个不住,道:“庆王不好,才刚与皇后说,怕在正宫冲了龙气,娘娘又不敢将他挪回本府,现已就近将他挪在云仙师原居的云暖楼上去了!”
听得她的话,我腿已软了。木棠见我的样,上来一步扶住了,皇后宫中的内侍头领庄仁和领了一大堆人来,跪了一地、哭成一团,庄仁和禀道:“皇后派素珠催驾,庆王原一直在昭阳殿等您好几日,只可惜…老奴等万死……”
我泪落如瀑,丢下这群人,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自己心里一阵迷糊,只觉得像是做梦!一头撞过去,脚下一滑,手中抓了个硬梆梆的物件,原来是我那龙座的把手!我伤心已极,一口血早已出口落在了龙位上。我强撑着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闯上云暖楼去。
李宁安和文小何他们还是疼我的,可我回了他们的好意,一个人跑上了云暖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