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孙宝林一脸正气,走上前来,怒斥道:
“匪徒竟敢冲撞城隍,罪加一等,还不快快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街道小巷之中,数百军兵鱼贯而出,快速列阵,强弓劲弩蓄势待发。
看来是早有预谋,在此设伏,重围之中,三家囚犯和劫狱之人纷纷色变。
“慢着!”
城隍李泰脸色变黑,被围着的都是他的后代子孙,孙宝林在这里跟他演的哪出戏?
虽然这次劫狱不是他的安排,下面人猖狂惯了自作主张让人恼恨,可若是护不住后人,在他面前被抓被杀,那还有什么脸面。
车架之上,有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安神司官员半眯双眼,似笑非笑旁观,手中的铜书之上铁笔未落。
苏明乐了,掏出买来的瓜子开始闲嗑。
这场戏不过刚刚开始,还有的瞧。
孙宝林正视李泰,脸色肃然道:
“此乃人间缉捕匪寇之事,城隍身为阴神,还是莫要干涉为好。”
猛然挥手下令。
“放箭!”
“谁敢?”
孙宝林和李泰接连大喝,赫赫神威弥漫,过半县兵发抖不敢出手,但还有小半摄于官威扣下强弩扳机。
神力屏障荡起涟漪,将密密麻麻的箭矢挡住,三家的劫狱高手和犯官趁机冲出城去,无人阻拦。
百姓兵卒都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显出威风的李泰面色黑如锅底,出丑的孙宝林反而暗中咧开嘴角。
“阴司神官若无上令,不得干涉人间政事兵事,此乃我朝神律第一禁忌,尊神此举可是办差了。”
李泰猛然转头,却看到一直如好好先生般的安神司老太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落笔。
前面的罪状被袖袍遮掩,只看到最后一行。
“…与县令之命相左,兵皆听城隍令。”
钢尖铁笔落铜书,功过已定再难改。
杀人诛心何须见血,颠倒黑白岂止一人。
这次城隍出巡注定风波不断,苏明接下来可是长了见识。
有百姓跪地拦路告状喊冤,在老太监的目光注视下,李泰冷笑接了诉状。
打开一瞧,状告阴兵鬼差渎职,放纵鬼狱罪鬼横行人间,恶鬼肆虐食人,造成无数起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罪不可赦。
这又是指桑骂槐,最终剑指何人,其意不问可知。
“笑话,我乃龙庭下属、阴司神官,这怀仁县多少年来阴阳有序,神司考评次次皆为上等,何人不知。
哪怕槐鬼王和那巡夜司恶人打破鬼狱放出罪鬼,县令着人打杀捉鬼阴差阻挠,也依旧尽忠职守,还天下朗朗乾坤,如今恶鬼何在,可见吾等之功。”
李泰一番话说的正气凌人、掷地有声,仿佛清正廉洁忍辱负重,却遭奸人陷害的忠直之臣。
这满县鬼物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死人不能发言,还不是任人胡说。
贪功委过之举,老城隍熟啊。
林绫音柳眉竖起,就要出面找李泰理论,苏明按住她的肩膀,摇头笑道:
“这场戏,还不到我们出场的时候,继续看,巡夜司的代表来了。”
城隍车架之前,又有变化。
巡夜司斩妖校尉林玉出面,怀中抱着一尺厚卷宗,也是满脸正气,摆出一副舍生取义为民请命的姿态上前。
卷宗打开,苏明认出了自己的字迹,那是他在衙门备案的捉鬼任务,分身好几天的工作成果。
数千功勋、近万鬼物,案例详实记述详尽,那是游戏面板任务介绍加鬼物自述的事实,铁证如山。
“城隍尊神和巡夜司谁为渎职,见此可知。”
李泰面色森寒,冷笑看向身旁的武判官王奎。
“王老弟,你家真是招的好女婿啊!”
林绫音迷惑道:
“孙师兄说李王张三家是一丘之貉,如今这是,先生的安排?”
苏明呵呵笑道:
“我到这里后,除了被利用,能使唤动谁啊,不过是三家为了权柄利益闹内乱罢了。”
这边说话的功夫,城隍车架那边已经图穷匕见。
“不仅孙县令,就连周边诸神也联名上告尊神,咱家来此,本就携带朝廷旨意,若事情属实,则着尊神回京述职,面见京都城隍…”
李泰惊怒交加,城隍神灵远离辖区力量瞬间就会跌落,说是述职,但恐怕就回不来了。
“荒谬,神位岂能轻离,王上怎可轻信小人之言。”
安神司老太监面带微笑,请出神敕令剑。
“本来咱家也不信,可一路所见,尊神确有不法之事,还请卸下城隍神职,暂交由文判官代理,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