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沉述让上官耀去把御医叫过来,随他们一同进去看诊沉远。
上官耀收到命令走了,沉述就示意萧明上前通报,萧明上前敲了敲门,和探出头的小宫女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才把宫门叫开,沉述跟在萧明身后进了偏殿。
才进到院中,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院内的连廊下,几个宫人正在心不在焉地清洗着脏物,院内的花草树木也恹恹的毫无生机,旁边还有一两个内侍在有气无力地将花草树木攀折下来,像是在铲除这里的草木,露华夫人并没有出来迎接众人,只出现了她的贴身宫女将众人请到了侧殿坐下,待上好了茶,御医也进了偏殿的门,沉述看见来的是给宁章帝看病的御医,倒是高看了一眼上官耀,此子心胸倒是不怎么狭隘,他就不怕露华夫人跟这御医串通消息吗?
萧明看了一眼目前的状态,还是起身了,他先向沉述赔罪,然后亲自去了沉远居所劝服露华夫人。
半盏茶之后,露华夫人和萧明一起出现了,沉述稳坐案桌之后,并无起身行礼的意思,林烁一脸淡定地站在他身后,也并未行礼。
露华夫人咬了咬牙,正欲行礼,旁边的萧明先弯下了身子行礼,沉述就当没看见露华夫人的脸色,只是接下了萧明的礼,然后吩咐御医前去为沉远诊治,关于进门以来的一切见闻,皆是不闻不问。
露华夫人看到这次来的御医是宁章帝专用的,脸色一喜,不吵不闹地陪同着御医去往了沉远所在的房间。只留下了萧明一个人在这侧殿里。
萧明觉得有些尴尬,只好开口为露华夫人找补道,“露华夫人她心里焦急,心系二殿下的伤势,不是故意要失礼于殿下眼前。她一片慈母之心,望殿下能宽宥夫人的失礼。”萧明本是不想接下这件差事,但是耐不住自己的家里长辈的说教,萧十七娘的母亲和露华夫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上野苑之变后,不知从哪里听闻了露华夫人处境困难,仆役散尽的事情,是以才以长辈之姿让萧明带着沉远前去看差一番,也能为露华夫人挣得几分照顾。
可萧明没想到的是,现在的场景都是露华夫人自己做主的后果,驱逐了上野苑中的仆役,只留下了从京城之时就跟来的宫人随侍身边,还不让上官家的军医来为沉远看诊,甚至疑心重到要拔除了院中所有的草木,只是听闻了药物相克的传闻而已。
露华夫人此番行为,实在是令他颜面扫地,更别说刚才还让沉述吃了闭门羹的事情,多少显得他萧明有些不稳重,只凭旁人的几句传言就把沉述一起带了来,实在是不应该。
说完话,萧明有几分忐忑,见久久没有沉述的回话,不由得燥红了脸庞,有几分尴尬地站了起来,进退两难。
沉述看他一脸暗恼的样子,倒是随手为他指了座位,并未出言讽刺他,萧明一直都是人缘好的经历,如今也该尝尝看人际交往的苦涩了。
沉述将上官耀叫道身前,请他坐在旁边,问他九极宫的近况如何,上官耀仔仔细细地将这几日九极宫的近况告诉了沉述,并未藏私。
沉述不知道上官耀的心思,上官希镇透露过,若是上官耀能和沉述相处顺利,那么到时候进京之时就会把上官耀带到京城去,是以上官耀才收敛了傲意,对着沉述陪着小心,期望到时候能进京。
说来好笑又心酸,威远公将上官希镇送出了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传召过上官家的人回京,是以林烁才能以上官氏养子的身份陪伴沉述长大。上官耀作为家族长孙,在此之前也并未去过京城。
问完了上官耀,沉述将旁边站着的露华夫人的宫人叫了过来,询问她沉远的情况,宫人毕恭毕敬地跪下了回答沉述,“秉殿下,二皇子殿下如今情况不好,当日送来之时,御医所说的发烧虽然止住了,但是一直昏迷不醒,夫人她慈母心切,就停了御医的药,用了家里的方子,说是可以为二皇子殿下积攒元气,奴侍候二皇子殿下的时候,能感觉得到二皇子殿下如今身体好转了许多。”
听到这里,沉述有些默然,露华夫人真是胆大,也亏沉远命不该绝。
问完了话,沉述有些兴味阑珊,吩咐了几句话,也不等御医诊断结果,就带着林烁和上官耀出了九极宫,留下了萧明,让他和露华夫人说话。
沉述出了九极宫门,坐在轿辇上,吩咐林烁前往上官皇后的金明楼看看。
金明楼,正殿中,上官皇后正在女官的陪同下处理威远公葬礼的事宜,女官是新来的,还没有适应,处理事情来有几分畏首畏尾,上官皇后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了曾经灵风还在的日子。新来的女官,唤做兰枝,见到皇后娘娘有几分疲惫的样子,拿不准是要继续工作还是休息,脸上不由得带出了几分纠结。
上官皇后正欲开口说话,就听到了宫人的通传声,原来是上官明珠前来金明楼拜见皇后。
兰枝接到上官皇后的信号,手脚麻利地收起了卷轴,然后陪着上官皇后接见了上官明珠。
上官明珠这几日过得甚是舒心,只是除了一件事,令她心生不满,所以今日她大着胆子前来金明楼,请求皇后姑母满足她的心愿。
看着下首言笑晏晏的上官明珠,上官皇后疲惫的心情也被她这明媚的笑容驱散了一些。上官明珠主动跟上官皇后说了一些以前上官家在东州的故事,逗得上官皇后心里大为开怀。
见时机差不多,上官明珠开口道,“姑母,明珠有一事想求姑母解惑,如今二皇子殿下身体可还好?我听闻他目前不能失却旁人照顾,身边一时片刻都离不开人,并且露华夫人和他处境都不好,我能不能,能不能推迟成亲的时间?”
此话一出,殿内的空气为之一静。
上官皇后也慢慢收敛了笑容,严肃地看着上官明珠,问道,“这些消息你从哪里知道的?再说,圣上赐婚,万没有更改的说法,明珠你不要胡闹。”
上官明珠看着眼前严肃的上官皇后,眼中不由得带出了泪珠,声音也有几分含糊,“我,我是听宫人说的,他们说沉远已经是个废人了,我不想嫁给一个废人,我姓上官氏,我想嫁给大皇子殿下。”
看着一边流泪一边含糊其辞的上官明珠,上官皇后有些头痛,自己的兄长知不知道,上官明珠已经被他养成了这幅经不起事的样子,上官明珠这完完全全的小孩性格,完全没有弄清事情的重点,听风便是雨,也只有胆子大这一点可以让人夸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