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露华夫人的传话,宫人微微低下了声音,妃嫔传话,不得不报,但是如此涉及皇帝行踪的话,是为大不敬。再说了今日大皇子沉述也受了伤,宁章帝还未前去看过。
宁章帝听到这里,也有些不虞,又想到露华夫人和沉远,就压下了脾气。直接说到,“皇子生病,自有御医出诊。朕今日就不过去了。让皇子好生养病罢。”
没了用膳的心情,宁章帝在九极宫的休息了一会儿,又想到露华夫人的话,就想着去清溪阁看看沉述。
一路上,宁章帝都在思考威远公的事情,威远公已经官至国公,往上为沉氏藩王,封无可封,但上官益是为救驾而死,不封赏难以服众,是以只能给上官益虚封和钦赐谥号,再给予上官希镇官职封赏,但是上官希镇驻扎东州多年,与京城不亲近,封赏到何种地步,又是一个需要探讨的话题。
待帝王仪仗降降看见清溪阁的时候,有宫人匆匆来报信,道是二皇子沉远大不好了,汤药已无效果,御医针灸之后依然病情无好转,露华夫人来请宁章帝前去主持现场。
待听得沉远的急病,宁章帝调转了轿头,去往了沉远的岚山居。留下了宫人去往清溪阁说明事由。
清溪阁内,沉述正在用膳。今日白天沉述一出盘山楼就被林烁护送着回到了清溪阁,沉述背后受了伤,熊掌挥来被带走了好大一块血肉,宜春郡主知道后担心得不得了,就遣了江柯玉来了清溪阁看望。等江柯玉看到沉述的时候,林烁正在为沉述包扎伤口,此刻御医都被叫去了朝臣居所为众朝臣诊治,清溪阁没有御医只好林烁上手为沉述包扎。
林烁看到江柯玉来了,就把包扎伤口的工作交给了江柯玉,自己带着人守在门外。一时间内间里只留下了沉述和江柯玉两人。江柯玉接过纱布和药膏,小心翼翼地为沉述包扎伤口。
沉述看着眼前专心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江柯玉,她今日才从宜春郡主病榻前赶来,是以东州的大风吹乱了江柯玉的发髻,几丝头发从脑后垂下,搭在肩上,显得江柯玉有了几分娇憨。今日江柯玉依旧穿了一身石青色的上衣,下身搭配了一身橘红色的下裳,手臂上搭了一条明兰色印着凌霄花的披帛,整个人又明媚又大方。沉述看着江柯玉眼中的认真和心疼,又想起了自己在江南道逃亡的途中,江柯玉也是这样小心紧张着自己,不得不说,沉述此刻很想抬手为江柯玉抚平眉间的担心。但是背后的伤实在是有些重,他此刻力气不济,只想好好休息。
江柯玉看到了沉述此刻有些灰头土脸的样子,还有背后的伤口,腰上的部分被掏了好大一块肉,药粉撒上去就被血液冲走了,只好用药膏糊住伤口,再包扎起来。本来沉述在江南道受的伤还未完全养好,现在又受了严重的伤,江柯玉估计沉述起码要卧床休息好长时间了。
看到沉述累的不知不觉间闭起了眼睛,江柯玉小心地包扎好,又把沉述小心地扶住,轻轻地放在了榻上,临走之前又把案几上的药膏和纱布收拾好,这才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林烁见到江柯玉出来,跟她悄悄耳语几句,“这几日江姑娘照顾好自己,宜春郡主就在赤玉阁内安稳养病,上野苑恐怕有变。”这些话,林烁本打算先跟沉述说的,但是如今江柯玉过来了,先跟她说了沉述也不会生气,这才嘱咐了江柯玉几句。
江柯玉脸色有些苍白,这皇家的事情真是多,短短的时间之内沉述就能受伤两次,现在林烁也提醒自己注意安全,她有些担心沉述了。
林烁说完,也不等江柯玉回答,自己就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准备在房间内等候沉述醒来。江柯玉虽然被林烁的话惊到了,但还是平静地被卫阳宫的侍卫送回了赤玉阁。她要尽快将林烁的话告诉润月姑姑,让自己人做好准备。
宁章帝来到清溪阁前之时,正是沉述醒来了用膳之时,林烁细细禀告了沉述休息之时的上野苑各事。河间王薨,二皇子沉远恐是生命有不测之危。听到这里,沉述皱了皱眉头,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林烁,昨日猎白狼之时你就有些不自在,今日的白熊崽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烁正准备开口,就有宫人前来禀报宁章帝已经到了清溪阁宫门口,请沉述做好迎驾准备,沉述就止住了和林烁相谈的兴头儿,出门准备迎驾。可惜不远处的宁章帝突然调转了轿头,远离了清溪阁。林烁看了一眼明显不高兴了的沉述,又等了一会儿,看到行人司的人来解释,“秉殿下,是岚山居二皇子殿下出了事,情况紧急,皇上这才赶了过去,请您见谅。”
沉述听罢原因,虽面有不虞,但也只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别无二话。
此刻的夕阳已经彻底落山,上野苑的宫灯正在被宫人依次点亮,宁章帝所在区域还是灰蒙蒙一片,这边的宫灯还未点亮,抬着御辇的宫人在暗光中小心地走着,确保不会颠到宁章帝。
点亮宫灯的人来到了这片区域,宁章帝感受到自己身边慢慢亮起来,亮起的宫灯停在了队伍不远处。
但是空气中有些不对劲,宫人的脚步声越来越低,突然之间,宁章帝仿佛身处无声之境。木非竹早已刀鞘出剑,正一刀劈死一个从身后探头而来的刺客,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御辇上的纱帘,流下了令人胆寒的血迹。宁章帝正欲开口求救,突然身后被冰冷的刀锋抵住,金属的凉意传来,宁章帝僵直了身子。木非竹躲开身边刺客的刀锋,往前一跃而起,挡在了宁章帝身后,一刀横劈而过,自己的右胸受伤了,刺客也立时毙命,头颅纷飞。
来的刺客极多,都是面罩包脸,用的短刀和匕首,在黑暗中不发一眼,行人司的人抵挡得越发吃力。刺客像是吃准了今天值守的行人司中并无高手,车轮战一般地不停向前推进,先前抬辇的宫人具是被一刀毙命,是以当行人司的人发现不对劲之时,已经是双方短兵相接之时。
木非竹虽然能以一当十,但是在源源不断的刺客围攻之中,还是被刺客一剑封喉,头颅纷飞之中,对面的刺客身上还插着木非竹的双刀。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宁章帝只能感受到自己极速跳动的心脏,证明他还活着,木非竹一死,宁章帝就被人掰开嘴,灌了一碗不知名的液体。宁章帝拼命的抗拒,但还是被人强压着喝了下去,挣扎中,宁章帝伸出双手想掐死自己身边喂药的人,还未用劲,却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行人司作为皇帝贴身卫队,兼有私兵和杀手的训练,本来是宁章帝身边的最后防线,可惜木非竹亲手调教的两位继承人都折在了晋王案中,这次带来东州的行人司实力不如以往,就被人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