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每天早早的来到病床前,陪伴着赵枫,只期望他有一天能够苏醒过来。没想到,这一去竟十来天。如今的天,早已没有了秋日的凉爽,所有的植被也早已枯萎,寒风来临,大部分动物都开启冬眠模式,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少数的商贩依旧吆喝着,给这原本清冷寂静的城市带来一些烟火味道。
这一日,我依旧在病床里守着,有时候没事,我会看看相册,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那是属于我们快乐的时光。我也会看我曾经写的日志,每一个文字的背后记下的不是事迹,而是我们的心灵。这些东西,是属于我和赵枫最尊贵的回忆。就像我的父亲和母亲,相册和手表,那是见证他们幸福的定情物,值得永世珍藏。
我原本以为,赵枫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由最初的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一点点消耗了我的心。可我没有想到,在我守候的第十二天,赵枫终于醒了。我又惊又喜,连忙去护士站叫医生,医生听说这个消息以后,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病人能醒过来,真是万福。医生们在给赵枫做了一番检查后,表示说基本上没有大碍了,只是癌症需要做手术才能缓解,如今要做的是静养,不能激动,更不能刺激他,否则会不利于病情的恢复。剩下的,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于是我不顾仪态的紧紧握住赵枫的手说:你醒了就好,还好上天眷顾,保佑你平安。赵枫笑了笑说:我没事,只是最近太虚弱了而已,因此昏睡的久点,让你担心了。
赵枫醒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突然跟我说:听说我得了一种很复杂的疾病,你说我会不会死啊,人死了以后还会有灵魂吗?我敲了下他的额头说:想什么呢,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怎么会轻易离开这个世界,再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有天神告诉我,你将来能长命百岁。赵枫笑了,我也笑了,我们就这么四目相对,画面在这一瞬间静止了。赵枫这个时候坐起身,说:在医院里待这么久,我有点闷,想出去走走。我皱眉,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风声作响:医生说你不能见风,还是好好静养吧。如今好不容易苏醒,更应该多休息。
赵枫拿起边上的水喝了一口:偶尔活动一下有利于恢复,再说男子汉怎么会轻易被病魔打败,越不能做的事越要尝试,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被他这么一说,我竟然无力反驳,只能由着他去。于是,我搀扶着他下了楼梯,一步一个脚印,来到医院不远处的公园,据说这座公园是医院专门投资打造的,就是为了给病患一个温馨的活动空间。赵枫坐在回廊的沙发里休息,偶尔间有一两片树叶被寒风吹落在他的手上。他将树叶交给我,并给我讲,这种边角有点泛红的叶子叫枫叶,等开花的时候会非常美丽,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枫叶开花,我会亲手摘九十九片给你。我问:为什么九十九片而不是一百片?赵枫说:因为这样就能长久呀,这是对未来最美好的祝愿。
我点了点头,说:那这样的话,更希望你早点好,能让我看到九十九个枫叶花。于是,我们在这样特殊的场合下,定下了这个小小的约定。
一切就这么平静如常,赵枫的病情也日渐恢复,这让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在我以为,他要康复的时候,没想到总有意外会发生。也是这一天,赵枫躺在病床上看书,忽然额头隐隐作痛,随后昏迷了过去。我心知不好,医生跟我说,赵枫的情况恶化,需要马上安排手术,否则会有危险。这下,我惊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前段时间,他还好好的呢,怎么会这样?面对我的质疑,医生也无可奈何,我就这样目送着赵枫被抬进了手术室。
这一天,父亲带了一些食物给我,说:你在医院待了快一天了,吃点东西吧,我知道赵枫的事让你操了不少心,可再怎么样不能让自己垮掉呀,这样就算赵枫再次醒来,也会心有不安。于是,我接过父亲的食物,呆若木鸡的将每一块馒头下了肚,而手术室的红灯依旧没有熄,手术室的赵枫依旧没有醒。
我站在窗外,双目紧闭,双手合适,期待着这一切能够过去。其实,我的内心有个小秘密,就是在认识陈乐天之前,赵枫是我唯一的密友,只是遇到陈乐天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他们对我的情感都一样,都把对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时间从早到晚,医院的病患来回穿梭,走廊出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那是忧虑,那是悲伤,那是无助和漫长的等待。终于,当我再一次抬头看的时候,灯熄了,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我只希望这次能有好消息。外科医生跟我说:赵枫已经醒了,而且手术很成功,只是尽管血管瘤已经清除,由于之前受了不少折磨,身体和心理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如今元气已伤,我们能做到的只能延迟。
因此,作为家属要有心里准备,赵枫他最多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听到这个消息,我和林妈妈同时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我仿佛失了魂,待在原地,林妈妈哭的撕心裂肺,被父亲拉在一边安慰。有时候,命运的残忍,是无法想象的,它就像一个面具人,平常的时候是美丽的,一旦不安的时候,那就是深渊,如今赵枫已经坠入深渊,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和守护。
赵枫得知自己的情况,并没有表现太难受,他的目光依旧坚定有神,每天看着窗外,仿佛发生的这一切与他无关。赵枫看着我说:可惜了,我们的约定终究成了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