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蓬乱的如同鸟窝,丑陋的面孔似是被滚烫的热油浇过,粉红色肉瘤向外翻腾,将半个面部遮掩起来,肉瘤上还有脓血涌动,看过去就让人极不舒服。不过那种轻松的状态,似是掌控全局的态度,让端文子有了巨大的危机感。
静观的黑袍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突然开口,声音如同铁片摩擦,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明显是刻意的伪装,“你师傅没告诉过你吗?不管面对多强的敌人,先要凝神静气,不动如山,坚如磐石。否则神乱则气丧,气丧则神夺。”
刚才黑袍人出手相救,李乂便猜想是师傅故人,听其所言,是有意的提点自己,细细品味这几句话,若有所思,刚才的确是有些心浮气躁,神乱气丧了。
调整散乱的气息,集中神识于长剑,形似诡异的长剑不再不可捉摸,内部也蕴含着行进的轨迹,虽被逼得连连后退,可是不像刚才那样狼狈不堪。
看到尚有一战的李乂,黑袍人很是满意的点头,“不错,倒是天资聪颖,怪不得被收入门下,防守时要如林木迎风,唯有随风而动才能坚韧不断。”
黑袍人在旁不断的指点道:“进攻时,要攻其不备!”
“一旦找到战机,就要迅捷如风,势如烈火,摧枯拉朽的击倒敌人。”
这些话,李乂也常听师傅提起,如今听到黑袍人在旁指点,更有心得,将手中的野望剑用的沉稳而轻灵,虽然还处在下风,但也隐隐有些高手风范。
端文子手中的长剑愈来愈急,李乂有了力竭之相,疲于应对。
强敌在侧,端文子急于脱身,下手更是狠辣,长剑绕过防守,划过李乂后背,几次下来,李乂愈发缓慢,端文子找到破绽,长剑冲着李乂胸口而来。
清脆的碰撞声传来,端文子的长剑被激射而来的石块荡开。
端文子大惊,知道和这名黑袍人相差甚远,一个箭步上前,赶紧将李乂挡在身前,长剑架在脖子上,恶狠狠的言道:“妖人,你要是敢上前一步,贫道就杀了这小子,到时候,我们同归于尽,也算是为师父报仇了。”
黑袍人轻声叹息,手指微动,一道黑光直冲端文子的眉心而去。
端文子身体猛然僵硬,丝毫不能动弹,感到钻入眉心的一道黑气在自己的识海中肆虐,如同干渴的鱼,痛苦的张开嘴巴,想大声呐喊,根本发不出声音。
“咚”一声,李乂转过头开,看到死的僵硬的端文子。
刚刚捉拿住张公辅的宁慈感到身后急速逼近的危险,身体急剧后退。
在阳光反射下,众人才看清楚,有些不可觉察的黑茫正朝着宁慈飞去。
眼看就要刺入张公辅身体的黑茫在空中剧烈的消散了,留下淡淡的黑团,这些黑团在黑袍人的召唤下,又慢慢的渗入了黑袍人的身体。
宁慈大喝一声,全身法力运转,浑身被白色光芒笼罩。
黑茫碰到光罩,如同丢入油锅的水珠,激起了点点黑雾,被蒸腾消失。
可是有股黑芒如同热刀切油,穿透白色光罩,钻入了宁慈身体。
身体一滞稍僵,如针的魔气在体内激荡冲撞,宁慈赶紧调集法力去压制。
魔气不受控制,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宁慈脸上慢慢笼罩上一层黑气。
他知道凭借自己无法压制和驱逐魔气,见到黑袍人依然漫步向前,脸上带着自信而洒脱的笑容,和他丑陋的面容完全不相匹配,笑容似乎对男女都有天生的吸引力,在妖异中带着鬼魅,连宁慈都被这笑容所吸引,心神失守。
王恭禁不住的赞叹道:“真是风仪美姿啊!”
黑袍人虽然相貌丑陋,可眼睛却有流光闪动,能夺人魂魄,在举手投足间,有种华贵之气,淡淡的言道:“留下人,你就可以走了!”
宁慈倒是心性果决之人,知道今日断然不能将人带走,便将张公辅抛了过来,招呼着众人急急离去,黑袍人看着二人远去,似乎浑不在意。
宁慈面带焦色,急急催马,“快,先去昆嵛山,我压制不住体内魔气。”
黑袍人的手搭在李乂肩上,一股黑气涌出,进入李乂体内,如同阳春化雪,瞬间消融,这让黑袍人很是迷惑不解,沉思片刻后,若有所悟,不再言语。
这番动作也搞得李乂满头雾水,不解的问道:“尊驾何人?”
“嗯!”黑袍人露出了欣赏,指着张公辅,“怎么?你们是同乡?”
“在下泰宗汶水东山村,和弗羊兄相距不远,也算同乡了。”
“倒是灵地,孕育如此人杰,看来,有必要去看看了。”不由分说,黑袍人又搭上了张公辅的肩膀,张公辅本能的反抗,却感到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
破坏他人生机的黑气,却滋润着张公辅的经脉,修复战斗留下的伤痕,见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黑袍人点头,“不错,果然是我辈中人。”
见到张公辅神采奕奕,黑袍人并没有理睬张公辅的谢意,转身离去。
李乂追上前去致谢,“不知尊驾是何人?小子感谢救命之恩。”
沿着山谷悠然而去,远远地声音传来,“都是有缘人!”
王恭惊异的看着黑袍潇洒的来去,“弗羊兄,这位和你什么关系啊,三番五次的救你,他好强大啊!你师傅是哪位高人,竟有这样的徒弟!”
想起那个黝黑的大汗,李乂会心的笑道:“我师父就是打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