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太子宫中宫殿屋檐下,正在滴落雪水。
鼎炉中的银碳在燃烧,前两日下场大雪,化雪时更加寒冷。
熊熊火炉上,正在温酒热茶,穿着狐皮袍子的太子璟荣和公羊错正在对坐,二人无事,喝酒下棋,璟荣看着棋盘,一脸轻松,公羊错正愁眉不展。
殿外的皋仁本正指挥几只凶狠的猎犬窜来蹦去,围绕着沈光被打圈。
沈光被垂涎这几条猎犬很长时间了,上前爱抚猎犬,笑道:“仁本,过几日,我们龙武卫要陪同圣上和太子去应国猎苑狩猎,你和世子跟着去吧!”
“这些畜生,越来越不听话了!”皋仁本拉住愈来愈狂暴的猎犬,上前甩了几鞭子,“佟维仪那,最近在忙什么案子,于家案之后,就没见过他。”
说起半年前的那个案子,沈光被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仁本兄,那个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外面都盛传是杨家乐丰杀了于家的男人。”
“你不知道了吧!”皋仁本笑嘻嘻的教训道:“现在杨家姐姐都成了于家的干女儿了,虽然不是儿媳,这不还是来回走动嘛!要是你说的那样,于家岂能和她善罢甘休?就算是不会没完没了,也会两看生厌,还能相处这么好?”
“杨家现在,多大的势力啊,家里有个皇后,门庭自然不一样了!什么事,于家不得忍着!再说,死的也是痨病鬼儿子,人家三四个儿子那,也没当回事。何必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得罪了杨家,人家现在还想傍着杨家大树那。”
“捕风捉影的事咱可不能瞎说!光被兄,谣言止于智者,谨慎啊!小心祸从口出。”说着,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待会儿,乐丰姐可要过来啊,人家现在和太子,还有公子们,关系好着哪,特别是这些话,千万不要在当面说。”
“放心吧,仁本兄不是外人,拿你做亲兄弟,这些话也就是敢在你面前提提,怎么会在他们面前说,特别是骞翮公子面前,我可是很有分寸的。”
“有分寸就好。”皋仁本突然问道:“很久没见崔恕己了。”
沈光被揶揄道:“天天围着武将军转那,哪里有空顾得上你我。”
皋仁本口气有些埋怨,“要升官了?有这好事也不说请喝酒。”
沈光被乐呵呵道:“想喝酒好办,过几日是奶奶生日,你来就是了。”
“好来!”皋仁本痛快的答应,转眼想到:“我说光被哥,圣上去不去啊?说起来,那也是你表叔啊!你奶奶还是皇上的亲姑妈那!资历老着那。”
沈光被笑道:“奶奶今年过七十一,去年七十大寿时,圣上刚来过,哪能年年来啊!再说,你跟着世子,圣上见得比我都多,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皋仁本言道:“要是圣上去了,肯定有好酒,上次圣上大宴,喝的皇丰酒真是好啊,我可从没喝过这么好的酒,‘清歌弦古曲,美酒沽新丰’,然也!”
沈光被笑道:“圣上赏赐爷爷一坛,等爷爷启封了,给你偷点。”
皋仁本看着沈光被,饶有兴趣的言道:“光被哥也偷酒喝啊!我小时偷我爹的酒喝,让蘅皋给我告了,我被追着打啊!哎,你说,圣上小时挨过揍没?”
沈光被笑道:“这个听奶奶说过,圣上小时,总和中宰和中帅他们去奶奶家,跟着奶奶种菜。奶奶说,那时候,成遂殿下和中帅大人经常打架,打完就和好,然后继续打,说他们一天下来,能打好几次,把我爷爷累的,就劝架了。”
皋仁本笑道:“我就好奇,圣上小时有没挨你奶奶打?”
沈光被笑道:“圣上从小就是人主风度,倒是中帅小时常挨揍。”
皋仁本嘿嘿笑道:“这还打出感情来了,听说中帅常去看你奶奶啊!”
沈光被颇为得意,“中帅每年都来,这是我家过年最隆重的时候。”
皋仁本看着沈光被,“怪不得你升官这么快,有中帅提携啊!”
沈光被言道:“你知道不,张德元的女儿嫁给了大都统罗廷圭的侄子了。”
皋仁本不以为然,“那个张德元,长得……他女儿能好看到那里。”
沈光被摇了摇头,“那你就说错了,她闺女,可真是娇滴滴的花朵,怎么就插到牛粪上了,十四岁的黄花大闺女啊,嫁给三十多的鳏夫啊,以前我们都不知道这老小子家里还藏着这么好看的闺女,要是我知道,就……”猥琐的嘿嘿一乐。
正在下棋的太子没好气的言道:“光被啊,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了。”
沈光被赶忙回道:“我是打算给仁本兄说说,仁本也不小了吧!”
皋仁本盯着光被,不还好意的笑道:“有那好事,你能想到我?”
“当然了!”沈光被赶紧岔开话题,“人家大都统也知道张德元是自己人了,也不亏待张德元,听说过了年,张德元要被提拔成中郎将了。”
皋仁本笑道:“看来要嫁得好才行啊!”看了看正在低头沉思的公羊错,“少主,要不我妹子蘅皋嫁给你得了,她也十三了,如花似玉的,该定亲了。”
公羊错随口言道:“好啊!你回去和皋相说说。”
皋仁本看着沈光被,“看看你,再看看那个崔恕己,常扬崔家,那么大的家族势力,在龙武卫都要跑来跑去的去求官。你这一天的,溜溜达达就升校尉了,过几年就是中郎将了。”有点羡慕嫉妒的言道:“要不说,生得好,才是真的好!”
沈光被看着四周无人,嘴巴凑到皋仁本的耳朵边上,“我听人家说,这崔恕己可是私生子啊,不是崔家的正根,要不然怎么在我们中都混那。”
皋仁本嘻嘻笑道:“哎,你说,他娘是谁啊?”
无心下棋,正听的热闹的太子璟荣,看到他们二人窃窃私语,正声言道:“仁本,别偷偷的讲,君子不背人而语,有什么就堂堂正正的说。”
璟荣心思已经不在棋盘上,“别下了吧!伯恒,这局大势已定。”
在旁观战的骞腾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默默盘算,并无多言。骞翮虽然盯着棋盘,却很是心不在焉,不时的用余光瞥向外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太子,我就知道你在下棋。”乐丰步履轻盈的跑了过来。
眼光扫了眼棋盘,见到公羊错还坐着,乐丰笑道:“梁侯,败局定了。”说着,掏出玉佩来,递给了骞腾,“这是做好的八骏玉雕,送世子的寿诞礼。”
“姐姐还记得小弟生日那?”骞腾说着,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八骏图,这有什么说法。记得当日舍弟的三羊可是三阳开泰了,寓意何等吉祥。”
指着玉佩上的黑马言道:“看,这匹马就是泰马,寓意吉祥。”说着,分别指着其它骏马,“这八骏是坤马、屯马、泰马、贲马、明夷、大畜、晋马和中孚。”
“真是巧夺天工啊!”骞腾很是满意,“难得的是,这八马颜色还不尽相同。”
“那是,世子,这是三块玉拼接的,只是找三块这样的玉料,很是费劲。”
“神乎其技啊!”骞腾将玉佩放在太阳下,也难以觉察,“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将盖着邕国印玺的文书递了过去,“这是通关的文牒,你们于家的玉料过邕国时,今年通关税会免除一年,你们在邕国的商税,也会免去一年的。”
看到文书上盖的“传国于天,方国永昌”八字,乐丰知道这文书的分量,这是皇领、邕国和禺支畅行的凭证,乐滋滋的收了起来,“这每年也省下十来万两那,世子,省下来的通关税和商会,我会二一添作五,我们一人一半。”